二、雾幻为源、弓为命定3)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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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雾幻为源、弓为命定3)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齐归元郁闷地苦着一张脸,走到了溪边坐下。他脱下鞋子、捞起裤管,把双脚泡进了凉凉的流水之中。他把剑放在了伸手可及的身旁。

  “我有点果干,你吃吗?”

  眯起眼睛舒服地吁出一口长长的吐息后,齐归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束口小布袋。

  “果干?”

  是吃的吗?如此询问着的女孩从没听过对方口中的东西。

  “可恶,要从这里开始解释吗?!”

  “对不起。”

  “你根本就没有哪种意思吧?”

  瞪视着目无表情的女孩,齐归元情不自禁地吐槽出声。“真是的!”他一边嘟嚷着,一边把布袋解开了,里面颜色斑斓的果干立刻印进紫色眸子上,在月辉闪烁下宛如一片星辰。

  “这些都是用我从后山采摘的新鲜水果日哂而成,甜甜的,味道不错哦。我啊,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点自信。怎么样,要来点吗?”

  “是蜜饯吗?”

  耳朵动啊动,小鱼目不转睛地盯住那些果干瞧,。

  虎子曾经分享过类似的东西,那种酸酸甜甜的口味女孩至今难忘。

  “喔喔,你知道蜜饯啊?”齐归元捻出一块果干丢进嘴里,“其实差不多,但还是有点不一样,这些果干没用蜂蜜腌制过,就哂干了而已。嗯……没有蜜饯甜,不过味道更自然一些,我比较喜欢这种。”

  青年上下晃了晃袋子,果干互相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怎么样?来点吧。”他二度询问。

  女孩看了看青年爽朗的表情,又看了看袋子里的果干,目光残留的些许警戒终于消退无踪,仅剩下淡淡的期待。

  眼见一切的青年暗自苦笑,心想女孩虽然表面武装坚固,但实际上还是个会被食物所吸引的孩子罢了,如果有心欺骗她的话,她可能无论几次都会上当吧。

  一如青年预料,小鱼试探性地靠近过来。

  她盯着果干又再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拿出一小片外红里黄的果干──她选的是山楂,把它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她说不定是在怀疑有毒,但那真的能用嗅觉分辨出来吗?齐归元叹了口气。

  大致上说服自己稍作尝试后,女孩才把果干丢进嘴里。

  果干的口感颇具弹性,落在舌头上时明明质感显得干涩,但经口水足够润湿后又散发出阵阵甜酸味道,稍加咀嚼又有些许果汗溢出,在唇齿舌间残留下深厚余韵。

  好吃!女孩因讶异而瞪大的双眸绽放出耀眼的光采。

  只消一次的尝试,小鱼就爱上了这种吃食,马上浮现出“再来一点”的渴望神色,双眼定定地往袋子里窥探。

  就算她不开声,单是从她的反应,齐归元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吃不完,你喜欢吃就都拿去吧。”

  齐归元随手就把装满果干的袋子抛出。

  小鱼的双眼一直钉在袋子上,袋子被抛出时她的视线也本能性地追去,慢了半拍才回神,及时在袋子落地前并拢双掌稳稳接着。

  也不知道齐归元用上了什么神奇技巧,袋子里面的果干竟然没有被抛出任何一块。

  “可以吗?”

  这样子好吃的东西就这样给我真的可以吗?小鱼因为过于意外,而稍显呆滞地问。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归元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接着又从袖子里掏出只一个束口小布袋。

  是一些干粮。

  望着青年咀嚼着类似肉干的东西,小鱼陷入一阵沉默之中,最终还是抵不抵果干的诱惑,毕竟那是她有生而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她抓起一把果干囫圃地塞进嘴里,双颊随即被撑得鼓鼓的。

  类近但不一的果味在口腔里扩散,小鱼显得酣畅忘我,甚至连嘴角都沾上了果干碎屑。

  她的举动要说脱离“稚气”阶段还为时尚早,青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小鱼皱眉歪头,那认真的神色给人一种人细鬼大的感觉。

  齐归元一度想要调侃她一句,但如果真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又不知道会引起这个女孩──外表坚强,实际敏感纤细的女孩──什么的样反应,所以只好作罢。

  “喝点水吧。”

  带着些许转移话题的意思,齐归元轻咳两声,递出了一个皮制水袋。

  这个水袋依然是从他的袖子里变出来的。

  那里面究竟放有多少东西?小鱼不禁好奇,但还是把问题藏在了心里,把手伸向了水袋。拔开塞子后,她又凑近水袋使劲闻了闻,说不定在怀疑里面装的是酒。

  齐归元知道她未必就是怀疑自己的为人,那很有可能只是受到逼害而造成多疑罢了。

  大概弄清楚是水了吧,她就着狭窄的袋口,用近乎猛灌的方式大口喝着,借此抚平喉咙的渴痒难耐。

  嗯,今天发生的种种让她早就渴了。

  不单是喉咙,内心也是。

  然而,水是无法滋润人心的,她再喝多少水也不够。

  青年默默地看着她,女孩身上那些染红雪白肌肤的鲜红使他思绪复杂。

  没一会儿,女孩就把水袋里的水给喝光,“咕”地小声打了个嗝。她似乎对此感到有些难以为情,尾巴蜷缩成一团。

  已经差不多了吧,齐归元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抛出“你就不坐下吗?”这个问题,同时指了指自己的旁边。

  “我……”

  女孩犹豫了一阵子,没有动作。

  直至听到齐归元故作受伤地的控诉,说她吃了自己那么多东西,却连自己小小的要求都不肯依从后,她才终于步履蹒跚地走到他旁边坐下。

  她没有撩起裙子,直接就着齐归元把肮脏,满是割伤的小脚丫泡进水里,摆裙也一瞬间就湿了。

  女孩的血立刻染红了水。

  随着水的流动,溪面被曳出长长的鲜红。

  她──这个小小的女孩就是拖着那一双伤痕累累的脚,追了青年足足一个时辰。

  她难道不痛的吗?青年心头一软,怜惜之情禁不住满溢而出。

  对武妖心生怜悯或许是一种异常,但齐归元打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异类。一个异于常人,出类拔萃的存在。

  而他早就习惯了外界看待他那种与众不同的目光了。

  ──尽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是的待世态度。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着,他弯身抓住了小鱼的脚腕,抬到自己的大腿上。

  小鱼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作出挣扎,奈何力气没有青年大,没有办法挣脱,一时间陷入无计可施的局面。

  事实上,她可以恢复妖身。她没有这么办的理由纯粹是因为心中某处不想伤害到青年而已。

  “你要做什么?”

  小鱼盯着齐归元冷声质问,声音彷佛是从喉咙深处强挤出来般。

  随时都会张牙舞爪的警戒模样带着些许虚张声势的感觉,眸子里依稀闪烁着再怎么遮掩也藏不住的惺恐不安。

  她的脚在颤抖,身体也僵直了。

  嗯,深知道自己敌不过青年的女孩只是在逞强而已,试图尽可能武装自己。

  “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齐归元重申。

  他用上认真严肃的语气,其中夹杂了些许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没有理会女孩,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她也不会任由血液流失而不作处理,齐归元是这样想的。

  “你……流了很多血吧?”

  他双眼一刻不离女孩纤幼腿上的伤口。它们大小不一,但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却同样地显眼。

  “……基本都止住了。”

  回答前,小鱼有短暂的沉默。虽然微弱,但她身体确实有稍微的放松。

  “还是要稍微清洁一下。”

  齐归元双眸倏地抬起,定定地凝视了小鱼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如此强调。

  然而,小鱼还是摇头。

  “没关──”

  “你想要我保护你,你就得听我的。”

  青年意外强硬的发言吓了小鱼一大跳,装有果干的袋子往旁边一倾,东西啪啦啪啦地洒倒出些许落进水里。

  饱受惊恐的眼神强烈呼唤着人们的虐待欲。

  而她想必也知道这一点,连忙别开了视线,伸手想要去捡那小数落在石头上的果干,却被青年按住肩膀。

  “坐好。”

  不待她有任何反应,齐归元便维持一手把小鱼右脚按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势,另一只手则兜起些许清水,斜倒在那些刺目的伤口上冲洗着。

  见事已至此,小鱼也不抗拒了,任由青年施为。她的身体仍有些僵硬。

  水凉凉的,一触及伤口时有点刺痛。

  然后,是一阵微微的骚痒,她觉得缠附在伤口之上的灼热感有所减退,本因痛楚而锁上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姑且算是清理好四肢的伤口,齐归元拿出一个小瓷瓶──那依然是他从袖子里掏出来的。他先说明一下那是金疮药,免得女孩又有什么奇怪的怀疑,接着拔出瓶塞,扑面而来的药香立让女孩精神为之一振。

  “可能有点痛,但忍耐一下。”

  听到齐归元简短的提醒,小鱼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对方随后赞她是“好孩子”,她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脸颊稍稍泛红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又深锁眉头。

  “呜……”

  瓷瓶里的药粉落在伤口上,那随之而生的剧烈痛楚,让小鱼产生一种火在烧伤着伤口的错觉。她紧咬下唇忍耐,仍困不住那上涌至喉间的悲鸣。

  痛楚很快就消退,不过残留在伤口上的细微灼痛感依旧让人难耐。

  这个过程重复了好几次。

  待齐归元都为自己手脚的伤口都上好了药,并解开包袱从中拿出备用的布条包扎好后,女孩才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早已挂满了泪珠,于是伸手拭泪。

  “好孩子。”

  齐归元笑了笑,又称赞了小鱼一句。

  这一次,他摸了摸女孩的头,而她却没有抗拒那几乎能把自己的脑袋给罩住的巨无霸手掌。青年的手没有小鱼想象般粗糙,长期练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有多少痕迹。

  “接下来,身体上的伤口你只能自己处理了……”

  饶是予人一种不怎么理会世俗常规之感的齐归元,也不由得面露窘态。

  “嗯,男友授受不亲嘛……”他挠着头说明原因。

  毕竟曾经在和村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不怎么通世事的小鱼还是明白了齐归元的意思,知道女性身体的私密之处不能随便给男性看见。

  见女孩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齐归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还好没要我帮你呢……”如此嘀嚷了一句。

  “你要帮我吗?”

  小鱼一如此询问,齐归元就像是呛到般咳了几声。

  “不不不,我对小女孩没什么兴──咳,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回避一下,也正好去收集些柴枝生个火。”

  慌慌张张地拿着长剑站起身后,齐归元环视了四周一圈,似是在观察周边的环境。

  “啧啧,好歹傍水,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摸着下巴的他颇为满意地作出决定。

  “……你不用保护他们吗?”

  跟着起身的小鱼指了指远处的小火光,抛出了这个有点突兀的问题。

  对于天生目力优异的女孩而言,早已超过常人目力可视的距离,并不值得一提,哪怕是身陷在黑暗之中,那远远彼端的事物,她仍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会移动的火源实际上是好几个火把,而与之同等数量的持有者和他们的同伴身上所穿的衣服都与齐归元类似,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都没有外褂而已。

  女孩据此判断那些人都是齐归元的同伴,于是才会有此一问。

  “哎,要是要……不过也只是最低限度地保护啦!距离太近就没有本来历练的意义了啊。”

  小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东西先给你。”

  齐归元把剩下的药和布条都一股脑地塞给小鱼,随即又想起了一件事。

  “药会用吗?”

  “会。”

  女孩刚才好歹也有见到齐归元的做法,而且使用的方法又不难,如果这样子还记不住未免就太有辱智商了。

  “噢噢,那就好。”

  放松原本绷紧的肩头,齐归元弹响手指。

  “那我就先去收集一下柴枝,我的包袱你能帮我看着吗?”

  说着,他指向放在旁边的包袱,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是在表示一种“我不会就借口逃遁”的意思。

  “我明白了。”

  有所意会的小鱼乖巧地点头。

  “在这里等我。”

  语毕,齐归元头就头也不回地往林中走去。

  留在原地的女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阵子没有动作。

  待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林间黑暗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角又泛起些许泪光。

  ──好温暖。

  不带一丝虚假,也不需要想方设法去到迎合,仍能从他人身上获得的温存,这大概就是她一直在渴求的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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