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漠北_长安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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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漠北

  第六十二章战漠北

  就在霍去病探望郑云赫的这段日子里,元狩三年,已经蛰伏在漠北的大单于伊稚斜无法忍耐自己在草原上霸权的丧失,精心策划了一次偷袭。

  这次偷袭从两路出发,每一路都有数万人马,袭击了右北平和定襄郡,掠杀了汉属吏民一千多人。

  汉匈双方的巅峰对决,即将拉开最后的帷幕。

  皇上这一次策动的是一场数十万人的大会战。

  如河西二战一般,也是走两条战线。东西策应,寻找主力,深入歼敌。

  主帅人选早早定了下来,一路是卫青,走东线的代郡,以迎对匈奴的左贤王;更为艰巨的任务交给霍去病,走西线定襄,以备战大单于伊稚斜。

  霍去病和卫青各率五万骑兵,此外还有十四万战骑运送粮食、衣物、军械等作战辎重。

  主帅虽定,裨将未决。

  大家都知道这一回是汉朝志在必得的一战,凡有军力之人谁不想参与进来?

  平阳公主前夫之子曹襄便被内定为后将军,将随继父卫青一同远赴漠北。

  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公孙贺、赵食其也都被委与重任,充作左右将军。

  第一次军报下来,李广没有轮上作战,内心非常不甘。

  他此生历经文帝朝、景帝朝、刘彻朝已经将近半个世纪,六十多岁的年纪还能亲身参加几场汉匈大战?

  李广自己也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前往未央宫向皇上请战。

  想当年霍去病的请战,可以引来皇上夜访冠军侯府;这个出了名的老顽固之请战,在刘彻眼里徒增头痛而已。

  这一荣一弃,鲜明地令人心寒。

  皇上说:“李老将军人老了,虽则作战英勇,奈何此人运数太差。漠北此战非同小可,朕岂能顾念旧情而让他上阵。”

  卫青默然难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方斟字酌句道:“老将军一腔忠勇,也令人感慨啊。”

  此时有执事宦官来报:“皇上,李广将军在宫外侯旨。”

  刘彻大怒:“朕哪有什么旨意给他?让他回家歇着去。”

  卫青道:“皇上,此次从代郡出发,李将军与匈奴作战数十年,地形地貌、兵力布置等李将军也是比较熟悉的。”

  刘彻转过身来,心想这李广军中威信甚高。为了这一次大战,他频频请战已经闹得长安城内沸沸扬扬了,如果强行不许,只恐遭人非议。

  他想了想,叫那宦官回来:“请李将军速速回府准备,就说——”他迅速衡量了一番,“此次漠北之战他为前将军。”

  “诺。”

  霍去病对这件事情置身事外。

  他早已向皇上请示过了,那些有军功有侯位的老将军们一个都不必插到他的军队之中来。

  他说:臣恳求莫设裨将入军,只拟以军中的李敢等为大校,随臣远驱大漠即可。

  刘彻也不会将李广安插到霍去病军中。这两个人,一个年少气盛没分寸,一个倚老卖老不让人,非打起来不可。

  于是看向卫青。

  卫青站直身体,他愿意接受李将军入他的营。只是……“前将军”即为大军的阵前前锋。

  皇上的这个安排……

  李广在宫外闻得参战的消息,且挂先锋之职,心中的欢喜无法言表。

  他向传旨宦官叩谢过皇恩之后,像个老小孩一般乐颠颠跳上马背。

  在即将驰出未央宫的金凤宫阙之时,老将军特地勒马回头,对着皇上所在的宣室方向,恭恭谨谨遥遥一揖。

  一回到了位于长安城的郎中令府,李广便大声吩咐老妻给他上酒菜。

  李广妻子与他同岁。

  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多年来受丧子之痛、疾病之苦,已经白发苍苍行动迟缓,与李广的矫健威武不可同日而语。

  战场上名声是他拥有,战场背后的生死离别是她在承受。

  老妻看他高兴地手舞足蹈,说:“又是要上战场了。”

  “没错!”李广用筷子夹了一块鹿肉,“敢儿都要上战场了,身为父亲自然也要冲锋在前。”

  老妇不说什么,要说什么几十年来都说尽了。只问他:“你看要不要劝芸娘改嫁吧?”

  李广大口喝酒:“怎么?”

  “阿赫……”老妇犹豫了一下,“阿赫来信求婚,只求妾身试探一下。如若不行,他就这么陪着芸娘。”

  李广也停了筷子:“这事情你去料理。过年的时候你去淇水住,我这里备战没时间回家的。”他略扒了几口饭,道:“这样我也放心些。”

  老妇人走出丈夫的房子,远远看他的影子落在窗户上低头忙碌着什么。

  她猜,他必定又在翻那些兵书研读了。

  她最知道战场无情的道理,老妇人在深秋的庭院里无声地叹息一声,白发在夜风中飘动出岁月老去的忧伤。

  为了漠北之战,而即将忙得不着家的并不止李广。

  卫青坐在书房内,看着眼前的长子。

  宜春侯卫伉已经几乎成年了,因父亲和表兄的鼓舞,也从小致力于骑射。只是现在汉匈之战格局已定,霍去病荣宠如日中天,卫伉根本轮不上。

  卫青担心的就是少年人的意气冲动,说:“伉儿,父亲入了军营,这个家都靠你了。”

  平阳公主身份尊贵,自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和府邸,这侯府她是不轻予干涉的。

  “是,父亲大人。”卫伉对于自己的列侯身份很不以为然,这乃是靠着父亲的军功打下的江山,对他来说是种负担,“父亲大人能否请求皇上给伉儿一次参战的机会?”

  “不行。”卫青断然拒绝。

  “为何母亲能够为襄哥谋得后将军之位?”

  卫青定睛看着他:“伉儿,当是你的必是你的,不是你的不可强求。”

  卫伉看出父亲的眼神里含着严厉,于是不说话了。再说下去就是对表哥霍去病的不满。

  霍去病的存在,对于当世的大汉年轻俊杰来说,不是传奇更是高峰。

  这座高峰,令许多列侯子弟只能望而却步。

  卫青颇为担忧地看看自己的儿子。

  卫大将军忍让谦卑的性格,令他虽然皇宠逐渐日薄西山,但在刘彻面前尚能留存着一些信任。

  他们卫氏的子嗣,终日里大多走马斗鸡,蒱摴饮博,嬉戏玩耍,将来就算也能承恩侍中,究竟能够走多远呢?

  只有卫伉,颇有几分霍去病敢做敢为的姿态,可惜他不生在霍去病的好时机上。他的敢做敢为,倒反成了卫青的一块心病。

  “伉儿,你最年长,要记得多多催逼弟弟们去校场练习武艺骑射,别叫他们都荒废了。”

  卫伉不满父亲将他当成“孩子王”,眸中略有傲色,只客套点头:“儿子谨遵父亲大人的教导。”

  卫不疑与弟弟卫登年岁尚小,跟着也唯唯应诺。

  交待完毕,卫青挥手叫他们都出去吧。

  他独自坐在屋中,屋外的天空逐渐变暗,卫青却没有命人点灯。

  他仿佛一只深陷在黑暗中的大兽,身上牵绊着太多的人情锁链,令他每一次动作,都如同带着锁链起舞。

  今日,皇上单独留下他,给他口谕。皇上说,李广此人运数太奇,不能让他去直接面对匈奴主力。

  刘彻自己忌惮于李广的军中威信,给李广面子令他做前将军,却又不让卫青给李广真正做前锋的机会。

  这为难人的事情,就这样轻轻巧巧地丢给了卫青。

  卫青站起来,走出黑屋子,到天空底下去透一口气,刚走出房门,正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在院子里。

  “公主。”

  “你也是,一有仗打就连饭也不想吃了。”公主身后走出一队女奴,每人手中都捧着一道精美的菜色。

  平阳公主满脸欢颜:“本宫特来为夫君庆贺再受皇恩出战之喜。”

  “卫青谢过公主。”

  平阳公主笑着将他让进屋子里:“夫君快来。”

  三日后,卫青辞别家中,远赴云中去练兵备战。

  在所有参战的将领之中,霍去病毫无疑问是最春风得意的人了。

  他年富力强青春正好,他恩宠在身风光无限,他也没有人情世故的牵绊。

  他的幸运,真是上天铸就的。

  好在,他也不负上天予他的厚德。他正全身心地投入在练兵场中,备战漠北。

  白马过隙,时光流逝,天气很快就从秋入了冬。

  这一日他抬起头,看到天空阴沉闷寒。

  “回禀霍将军,”一名负责天象的军士在霍去病面前跪下,“今夜应该有大雪了。”

  “哦?”按照皇上的布置,应该不会在冬天进攻漠北。漠北此处乃是苦寒之地,到了冬天雪深数尺,行路艰难。

  草原上更有一种被称为“白毛子雪”的天气,据说一盏茶功夫就能下起两三丈高的雪来,能将马匹人畜活活掩埋致死。

  雪地不能训练了。

  霍去病对部下说:“那就调整骑兵方案,马入草场好生喂料,给它们养养膘。人么……”他似笑非笑,“再给我脱一层皮。”

  从李敢起,至仆多、高不识、贺连东都等军官,再到每一个听见他说话的小兵卒,都激灵灵一身汗毛竖将起来。

  人们都说如今是军功至上的年代,可是这到军队里来混军功,真不是人干的。

  所谓军卒,就是那冲在战斗的第一线,箭来你挡,刀来身受。大多数小兵卒还没有得到什么功劳,便无声地化作了阵前鬼。

  好在骠骑营有各种机会,鼓励小兵们努力做军官。

  可做了军官也睡不踏实。

  每个军官手里管多少个兵,这些兵卒的吃喝拉撒都要他管得严严实实的。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都是年轻男人,上场杀敌,没事玩搏斗都比较感兴趣,可是这洗碗洗衣的事情没几个人做起来有乐趣。

  例如风字营第二屯三什第六伍,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位大爷。

  此人武艺超群骑术精湛,但不爱干净。

  他一个吃饭的碗从来不洗,进营能装一斤米饭,才过了两个月,那碗只能装三两了。

  这等奇人异士岂容他在军营里生根发芽?

  最惨的是他的长官,好不容易刚坐上的伍长座位,立即被革职,重新从小兵做起。

  霍去病如今绰号“扒皮将军”。

  皇上好端端从云中、北地、陇西给他配备出来的正规军,他先要剥去一层体力不够强悍的军士。

  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军士们更惨,三天两头不是强化体能训练,就是强化耐受力的训练。身上的皮那是被他剥掉了一层又一层。

  饿得半跌不倒的人,他一声恶吼,就要组成蹴鞠队,玩皮球给他老人家欣赏。自己来了兴致还亲自下场,不玩到痛快不收手。

  士兵们悄悄传说,宁愿跟剌固屯外的野狼群去睡一晚,也不要在霍去病脚下踢一场球。

  说这话的人被霍去病知道了,立刻被临时组成了小分队,分配一点简单的食水与武器,当真将那几个人送到了野狼出没的地方。

  回来的几个活宝自然升官也发财了。

  他们背上的任务重了,日子于是更不好过了……

  数路人马经历着数月的反复磨合,因练兵场地路途遥远,几位武将也难得回家。

  直到大战之前,霍去病统共回了一次家。

  那是由于大雪封冻了剌固屯,以至于他无兵可练,于是只能回府了。

  雪一融化,他又立即回到了沙场上。

  平静的日子岁月渐长而不自知,不知不觉间,连嬗儿都学会了走路。

  到了嬗儿脱去春衣,换上夏服之时,霍去病终于再次回家了。

  这一次属于战前休整。

  依照常规,大战之后军营物资都需重整,霍去病也就将自己在军营里吃穿用度一切物品一并带回府中。

  绿阶忙着整理他带回来的物什,最关心的当然是她写给他的那些信。

  暮春的阳光懒懒地照射在冠军侯府的庭院中,荼蘼花瓣有着玉色的光泽,在深青色的藤蔓上衬得晶莹若雪。

  天气热了,绿阶命家奴在院子里浇了清凉的井水,搁一张凉丝簟放在青石砖地上,让霍去病在这里午眠。

  自己却在他身边嘀哩哒啦忙个不停。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吵?”霍去病被她不间断的小声音闹得好生烦恼。

  “侯爷都睡了大半个时辰了,难道晚上不打算睡了么?”

  绿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他午休时间太长,晚上岂不是很生猛……她只是在想方设法,意图保全自己的一条小命而已。

  霍去病果然被她闹得无法安生睡觉,于是取个锦靠垫,半躺着。

  他眯起眼睛,让浓长的睫毛挡住暮春的阳光,看荼蘼架上的白色碎瓣一片片飘转,徐徐落在他们的身边。

  “你收拾什么呢?”

  “现在在收拾书信了。”就是去年到今年她给他写的好多竹简。

  幸而她有先见之明,每一封竹简都请人用磨薄的竹片重新定制的,每一封给侯爷的书信均小巧轻薄,适合收藏。

  她左手边是侯爷带回来的是一只磨漆彩绘红底黑虎飞云纹柜子,里面装满了她的信简;她右手边是一只樟木雕漆铜扣小箱子,里面装了侯爷令军士捎给她的回信。

  霍去病看她在将她写的竹简裹住他的回信,然后以一根丝带扎紧。

  “你这又是做什么?”

  “将妾身的信与侯爷的信一一对应起来。”

  “哦。”

  霍去病觉得她这事儿干得极为无聊,有什么意思?她手中的竹简声在他耳边不断轻响,烦得他头疼。

  他鼓起腮帮,将一枚落到唇上的白色荼蘼花瓣吹得远些,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在绿阶看来,这事情十分有意义。

  绿阶打开一卷薄竹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可是她仿照了《诗经》好不容易改写出来的家信,当然,她“借鉴”得确实稍微多了一些。

  她回手从那雕漆小箱子里掏出一枚粗大的军用竹简,恨恨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抄书意不妥,字亦歪倒。”

  她一笔一划精心写成的书简,还将他夸到了天上去。他呢?却只知道一昧指责她字写歪了。

  绿阶侧头看自己写的这封信,也就只有一点点歪。他难道不会像她这般,将脑袋拧歪一些来看?

  这自私又武断的男人!

  这些信来信往,都是他无情无义的罪证啊!

  再看这一封:“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夏亦莫止……”她在埋怨他好久好久不回家了。

  他的回话是:“照顾嬗儿。”

  她是嬗儿的亲生母亲,她会亏待儿子吗?只能说明他凉薄又寡情。

  ……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她如此感人的相思句,他回出甚么信来:“字尚可,少作哀辞。”

  这叫相思苦他懂不懂?!

  典型一个不通款曲之人。

  绿阶看一封信骂一句,当然,只在自己心里骂骂而已。

  一大箱子竹简逐渐收拾妥当,在他的箱底又发现一枚竹简。

  绿阶拿起那枚竹简左看右看,居然一个字都没有,于是说:“这是应当废弃的吧?”随手就要往旁边的废筒中丢进去。

  霍去病忽然抬起眼皮:“我的东西你也混丢。”

  “这是什么东西?丢不得么?”

  “丢不得。”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请侯爷明示。”绿阶偏要丢,“侯爷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收藏杂物的习惯?”

  霍去病黝黑的脸微微一红,劈手夺过:“不需你管。”

  绿阶去抢:“侯爷告诉妾身,到底是什么。”

  霍去病在竹簟上轻轻一个侧闪,绿阶扑空,霍去病手一带将她翻过来,自己立刻压到她身上去。

  他从来没有等晚上的习惯,正好兴致来了,一口便吻将下去。

  荼蘼花架被他撞动,那白色的香瓣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两人的身上。

  绿阶躺在霍去病身下,乌黑的长发间混杂着玉色的花瓣,泽唇皓齿,明眸善睐。几缕发丝缠在唇角,已经被他吻得舒润。

  “这里……很多人看……”她推他。

  “偷窥军机者,定斩不饶。”

  短短的休整假很快就过去了。

  将领们回到军队中。

  数十万汉朝军队慨然踏上了远征漠北的道路。

  此时的漠北匈奴族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存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在大漠之中也开始了军队的调动。

  卫青正在大队骑兵的行进中,忽然传来通报:“禀将军,擒获匈奴骑探一名。”

  卫青道:“传来问话。”

  经过一番攻心攻身,对方承认并非是匈奴左贤王的属下,而是从隶于大单于伊稚斜。

  卫青听闻,心道:皇上乃是以霍去病为进攻伊稚斜的主力军队,自己这一队的战斗目标是左贤王。如今情况有变,他不可擅断。

  立刻遣人快马回长安,将这个讯息传到了刘彻手中。

  知皇上者卫大将军也。刘彻果然下令,霍去病部与卫青部即刻换调位置。

  济宁,乃是代郡和定襄两处边境重镇互相延伸之处。拉善湖、末凉山在此处组成一片宽阔的水草平原。

  卫青部、霍去病部两支大队伍拟在此处,沿着拉善湖的南北两线交肩而过。

  卫青根据斥侯回报,知道湖对岸,霍去病部正在渐渐靠近。

  卫青放缓速度。

  远处的霍去病也放缓了速度。

  他与舅父共同奔赴战场一共仅两回,那两回他均以票姚校尉的身份在舅父的军中听命。

  短短几年,他已经成长为能够与舅父并肩而立的成熟将领了。

  李敢在霍去病旁边的第二梯队,他的位置尤其靠近拉善湖,清澈的湖面几乎能够照出他的倒影。

  李广在卫青的前方,他是皇上御命的前将军,他的战队将成为最先遇上匈奴大军的战队。他勒马回头,知道自己的儿子正在与自己的军队擦肩而过。

  拉善湖上方有乳白色的雾气,末凉山的蓝色山脊在雾气缭绕中犹如仙境。

  双方都在拉善湖边同时停住了。

  隔着拉善湖宽阔的湖面,站在末凉山迷雾苍茫的山麓,他们其实谁也看不见谁。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

  自己的亲人就在湖对岸。

  他们心里都在说着共同的一句话: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拉善湖边薄雾飘逸中,浓黑沉重的汉朝军队若隐若现,烈烈飘动的红色旌旗在山雾之中迎风招展。

  数万军队保持着匀速前进,沿着拉善湖逐步交错而过。

  皇上对霍去病的宠爱与信任已经大大超过了卫青。

  卫青清楚自己的地位,于是将正面迎战伊稚斜的机会让给了更为年轻英猛的霍去病——他不悔自己的选择。

  霍去病明白舅父年轻时的梦想,那就是亲手将匈奴人大单于的主力歼灭于刀下。如今,舅父将这个实现梦想的机会让给自己——他定不会教他失望。

  两支庞大的军队在拉善湖边彼此相交而过,双方主帅都将手举到半空:“全速——前进!”

  拉善湖南端,霍去病的军队如同横扫大地的铁流奔涌而去;拉善湖的北端,卫青的军队也仿佛振翅的雄鹰呼啸着掠过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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