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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

  榻边的长烛已经燃了一夜,火苗燃到浸饱灯油的最后一簇,突然“呲”的一声爆响——

  晃动跳跃的火苗倒影在相钰的眸里,像是被蛊了神,只见相钰缓缓抬起垂在身侧被鲜血沾得通红的手,伸向前面的烛火。

  阮安心头一跳:“陛下!”

  可是相钰听不到一样,毅然决然,伸手拢住燃烧的烛身,握上滚热烛油的那一刹,烛油滚烫,灼烧皮肉的声音听的底下的阮安骤然倒吸一口凉气。

  相钰额头细汗顿发,却更狠,qiáng忍痛意,五指骤然一攥,把烈烈燃烧的火焰握进掌心。

  第七十七章

  相容醒来的时候是深夜,一个人独自醒来。

  他缓慢而又困难的抬起眼皮,刚醒来他看不清东西,视线随着他眼皮艰难的眨动而忽清忽明,然后chuáng顶映入他的眼帘。

  耳边一片静寂,耳畔只有他自己浑浊沉滞的呼吸,每一声都很清晰。相容躺在chuáng榻上,迟钝地转了转头。

  他的chuáng头点了一盏灯,外面的风从窗缝里漏进来,若有似无游过烛台,豆大的火苗随之晃动,映在眼前帷幔上的影子也跟着偏移。

  “呼——”

  一阵yīn凉的风chuī进来,chuáng头帷幔飘扬,chuáng头的灯火急剧颤动,而相容眼前,映在帷幔上的影子竟然突然颤动起来,它们诡异地开始往中心汇聚成一团,它们如漩涡一样不停倒转。

  出奇的是,对于眼前这诡异的一切,相容一丝一毫的惊恐。

  片刻,风忽然停了,屋子里颤动的烛火登地一下拉直,飘起的帷幔徐徐落下,而上面所有的影子一下子全无所踪。烛火下,一道少年身影凭空出现在相容面前。

  相容动了动gān涸的唇,吐出字来:“你来了。”

  “嗯。”宁怀禹轻轻的应着他的话。

  平静而又坦然。

  宁怀禹一身gāngān净净素白淡衫,毫发无损,他的面容在烛火光晕下如璞玉一般温润。相容很喜欢看宁怀禹这样的模样,少年人便应该这么gān净舒慡。

  其实从前的宁怀禹也gān净,一尘不染,但是他把自己的灰拂的太gān净,少了活在人世的烟火人情味,失了真。

  宁怀禹站在帷幔外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相容朝他笑了笑,只不过哪怕这抹笑衬在他苍白的脸上,太吃力太勉qiáng。

  宁怀禹的视线顺着相容苍白的面容往下看,看到相容裹着纱绫的胸膛上,纱绫下是一刀绝狠的刺伤,伤的很重,伤的也很痛。

  “痛吗?”

  相容顺着宁怀禹往垂眸看下去,看到了自己的伤。并非铜墙铁壁,肉胎凡体生来就是血骨造,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怎么可能挨得住那么狠的一扎。

  几许悻悻:“自然……是疼的。”

  宁怀禹微微皱眉,对他这样拿命一个人qiáng撑的行为表现出极大的不满与困惑:“既然疼为什么不喊,受了伤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我已经没有怀嫣了,我只能忍,但是你还有大表哥不是吗?”

  咬牙承受,三缄其口,分明不是他一个的罪过为什么要一人担下。

  当年宁怀禹这么做是因为他当年没有选择的余地,怀嫣死后,他成了宗族唯一的血脉,肩膀上担负着整个家族。他甚至想如果当年怀嫣拉着衣角还在,能在他身边和他说说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没有怀嫣,那时候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他的痛苦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他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可是相容和他不一样,相钰一直在身边,而且毋庸置疑的是,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相钰都一定会保护他。

  “哪怕有天大的委屈,你不喊疼的话就永远没人知道。”

  相容兀自笑了笑:“自己做的选择,哪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呢,之所以难过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不是圣人罢了。”

  不是圣人,做不成超凡姿态,贪嗔痴妄、爱悲怨憎等等劣根没办法摘的一gān二净。每每挨到崩溃边缘,他无数次想说,张口欲出,可是到最后,几经拉扯纠结,还是选择硬生生咽下去,因为……太疼了。

  这道伤口太疼了,反复牵扯,反复撕裂,无时无刻不在往外流血,他清楚的知道它永远没有愈合的一天。就是因为切身体会到这道伤落到身上究竟有多疼,所有没有必要再亲手在相钰身上剜上一道一样的伤口。

  chuáng头的那盏灯,蜡油铺陈,层层垒下,油里的那根火芯燃到尽头,只剩短短一截再撑不了多久,再过不久,燃烧殆尽就会熄灭。

  一时无言,只有昏暗的光影,尤显落寞。望着失落的相容,宁怀禹走到相容深浅,缓缓蹲下来,好让自己与相容平视:“表哥,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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