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_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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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徐翰元退出去后,相钰握着相容的手坐在榻边守着他,他低头看着相容苍白脆弱面容,明明痛感已封,可是相容神情依然痛苦,额上不断发出冷汗。

  手顿在相容揉不来的川心上,相钰的双眉越发紧蹙起来。

  相容回来时长陵已入寒,他身弱惧寒,衣襟袖角总是掩的严严实实,不叫风漏进去,也不让别人瞧见半分。

  相容温润,端方质朴,捧书长大的公子抬手袖里都带几丝书墨香,言语行端是皆是君子,而榻间风流缠扯廉耻二字,相容并不迂腐,人之所欲天理寻常,但是认为归认为,真到这个时候他总总羞怯,君子难抵满是爱意厮磨,绯红醉染的模样让相钰瞧去,过多少年他都觉得好看。

  他回来后,在那些缠绵jiāo颈的夜里,他披发枕于榻上,他也情动不已,却抬起双臂掩住他那双剪水含欲的眸。

  “灯好亮,能挑灭吗?”

  彼时他没有去猜忌相容,可并不代表他毫无发觉,只不过他的疑惑并非源于相容的破绽,而是来自于他们之间多年的灵犀默契。

  相容回来后,每日在御书房陪他,和从前一样给他侍笔磨墨,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他批到疲惫一抬头看到相容,恍惚间他以为他回到了从前。

  可是,不一样了。

  冥冥中,有什么变了。

  这番认定来的全无理由,甚至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依据。可是爱人的一眼往往如此,胜过一千一万的确之凿凿,无需诸多旁证,一望可知。

  从前,他和相容之间没有横隔这么多疑猜,他们默契十足,有些事甚至无需开口,一眼便可通晓对方心意。可是五年太长了,数千个一无所知的日夜,偷几棱角,添许风霜,等时光容他们回头,他再瞧相容,却发觉瞧不清了……

  天灰蒙蒙开始亮,漫漫一夜总算捱过去。

  算着到了这个时辰,淮王府的奴仆们也该醒了,徐翰元半个时辰前又进来看了一次,另开了一副煎药,佟管家不放心,亲自到药庐看顾去了,此刻只有那个小奴仆守着。

  “吱呀——”房门推开,阮安从里面走出来。

  冬日还没光天的时候最冷,他往门边瞧下一眼,二串裹着被子正歪靠着门墙睡,他昨晚一直在门口哭,现在眼皮哭的又红-又肿像两颗核桃,嘴里正喃喃不止的说些什么,门口出出进进,毫无发觉。

  朱墙里,宫人数百数千,一个个低头垂目,平庸之辈谁会另给青眼,更别说是服侍御前的阮安大公公,他一心侍奉天子,目光轻易不往旁落。

  只不过,一样是佟公公手里jiāo出来的,免不了有几分好奇,除了他佟管家还能教出怎样的徒弟。

  短暂停留,一扫而过,阮安淡淡挪开目光,径直走出房门,紧随其后走出几个人影,身着暗服,面带面具,不识面目。

  该吩咐的已经吩咐清楚了,影卫只领命令从来不多言语,抽去七情六欲只有一腔忠诚,召之可来,挥之便退。

  天还没拂光,阮安身后数名影卫一跃而散,风过无痕夜如水,无影无踪,他们离去就像他们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影卫走后,阮安平静回身,迈过门槛,再走回房里。

  这个时辰,相钰该回宫上朝了,元宵第二日是新年第一天开朝的日子,没想到第一天就唱了罢朝。

  到今天,相钰整整两个日夜一直守在相容身边,寸步不离,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泱泱一个国家,无数人的旦夕祸福全仰仗于天子的肩膀。

  做成一代明君谈何容易。上有史官清高笔重,轻易不写千古,可横笔一批便要道君王品性如何如何,往下看,底下芸芸众生,有千张万张嘴哭喊民间疾苦,呈到御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哪一本不是一把利刃,要天子割下自己身上的血肉去喂养这个国家。

  “哐当——”

  门才刚刚关上,疲累一夜的阮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里室忽然响起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落,在空旷如dòng的房里带起数声回响。

  阮安心思敏感,闻声心惊,唯恐又发生什么事情,立马转身回到内室去看。

  匆匆撩开帷幔,阮安走进内室,里室满堂烛火明亮,他下意识从地上扫过,只见倒影赫然躺着一把匕首,而刀刃上沾染着满口鲜血。

  阮安顿时脸色大白,但是他不敢说话,小心翼翼从匕首上抬起目光,一路顺延往上看,从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路往到相钰的衣袍,阮安双瞳紧缩。

  鲜血溅洒,相钰袖上血色斑驳,而猩红的血液从他手上源源不断往下淌。他锋利的匕首的尖刃硬生生割开自己的皮肉,一刀拉开,手掌皮肉绽开,鲜血如注,一抬手鲜血现在还止不住直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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