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直到楚云崖站出来之前，萧然都很镇定。无论明伦如何狡辩，他内心都没有丝毫动怒，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明伦玩弄人心的伎俩。如果自己产生了情绪的波动，那就上了对方的当。所以方才任由明伦怎么挑拨，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一刻，他真的生气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明伦被逼到狗急跳墙之后，居然会把他和楚云崖的感情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践踏。此举实在阴狠至极，占不了舆论高地，就要想方设法地污蔑自己，一旦污蔑不了自己，就开始污蔑自己身边的人。而楚云崖又是寒风派的掌门，如果将这件事公之于众，那他以后在寒风派颜面何存？在仙道的颜面何存？
怒意从火苗烧成烈焰，越烧越旺，滚烫得如同岩浆淋在血肉之躯上，让他怎么也冷静不了。萧然的眼睛隐隐又有了泛红的趋势，他正想出声，却听见楚云崖的声音仍在继续。
“同样，事实与立场并不矛盾。我虽心悦尊上，但这并不阻碍我，也不阻碍寒风派寻求真相。”
那声音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清冷而好听，好像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在面对什么屈辱，只是在陈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
萧然却怎么也忍不住了，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正在隐隐冲破他的脑海，魔尊的威压骤然释放，毫无保留，顷刻间便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够了！你逼他干什么？冲着我来啊！”萧然双目通红，“是我求着他留下，是我逼他陪我。你不是一直在针对我吗？怎么，发现我这边无从下手，就开始针对他了？明心宗宗主，嫁祸污蔑，倒打一耙，你可真是得心应手啊！”
饶是明伦方才如此放肆，这会儿也被萧然陡然间的爆发吓住了，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剩下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信息爆炸使得他们的大脑处于当机状态，尚且还来不及判断对错，更别论指责了。
萧然不等楚云崖反应，便直接一个空翻跃到半空中，停在明伦面前。他拔出淬魔剑，指向明伦的咽喉，暗红的眼睛饱含着愤怒和恨意，像是随时都能将眼前人焚烧殆尽。
“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魔尊了，对你更不会手软。不管是为了明夜，还是为了仙道众人，我势必要亲自将你了结。”
萧然手上的力道加重，锋利的剑尖狠狠地划过明伦的咽喉，明伦那起了褶皱的脖颈上瞬间多了一道枯木龟裂般的伤痕。然而奇怪的是，淬魔剑划过的地方并没有流下一点鲜血。
“有幸与尊上一战，明某怎么会没有准备呢？”剑指咽喉，明伦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笑容阴冷，“尊上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能驱使阴气吗？”
萧然的涌动的红眸凝固了片刻。
“镜水可是我派到陨魔岭的，他做的事，我难道不知道吗？说到底，尊上你仍然不够了解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自从接触了傀儡术，终其一生都在寻求一个最强的傀儡。这也是我一直要寻找明夜的原因，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他了，因为我自己参破了。”
说到这儿，明伦周身的黑气越来越多，整个人的身形也愈发模糊，仿佛要与这些诡异的黑气融为一体。
“傀儡，顾名思义，只有被人操控才能行动，因此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神智。而我想要一个既有神智，又有修为，还能绝对忠诚于我的傀儡。可是思来想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这点——除了我自己。”
楚云崖见局势不对，朝空中大喊：“萧然，回来，不要靠近他！”
萧然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但是眼中的暗红仍然没有要消退的趋势。
楚云崖不敢再停留，当即御剑腾空，朝萧然的方向冲了过去。然而他刚一抓住萧然的手，明伦周身散发出的黑气就瞬间将两人层层包裹起来，甚至让他有种重新堕入陨魔岭的错觉。
明伦“咯咯咯”地笑出声：“尊上，你想不到吧？不过不怪你，没人能想到。因为这世上能把自己炼成傀儡的人，只有我。”
“你疯了！”萧然的理智终于回笼。他想往后退去，黑气却阻挡了他的退路。
“说到底还要感谢镜水啊。如果不是他冒险去了陨魔岭，我还不知道原来阴气才是傀儡真正的养料。为了成为一个有神智的死人，我吞下了镜水的魔丹。恰好镜水的修为与我近似，我用他的魔丹也最为合适。就这样，魔丹和金丹在我体内交叠混战，争夺身体的主动权，我浑身发热，立马无法承受了。濒死之际，我再将魔晶石吞下，多亏了这具元婴期的身体还经得起折腾。”
明伦的脸也已经变得模糊，但是声音仍在继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夜做不到的事，我终于坐到了！有了魔丹存在，魔晶石就不会侵染金丹。这样我既得到了傀儡的力量，又保持了自己的神智。尊上，楚掌门，现在的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凡是活物，皆不可抵挡阴气——”
话音刚落，明伦最后一点人形也消散在了黑气之中。围绕着萧然和楚云崖的黑气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黑墙，萧然甚至还能看见那黑墙里隐隐幻化出实体的白骨，亡魂凄厉的尖啸声不绝于耳，仿佛能把活人的灵魂撕碎。结界在这些恐怖的阴气面前恍如透明，起不到更多的威慑作用，黑气像是涌入岸上的海啸，要将围在里面的人全部吞噬殆尽。
一时间，萧然的心沉入谷底。
他为什么又搞砸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又被那说不清来源的力量控制了神智？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绝望忽然升起，紧紧地抓住他的心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尊上，楚掌门——”
一声厉吼突然从外面传来。萧然回头，只见褚修凌破空而来，利箭一般穿过黑墙。
“这不可能！”明伦震惊地看着褚修凌，“你是傀儡？你怎么会有神智？”
“你刚刚说明公子没做到，但是他做到了。或许你不知道，我就是第一个傀儡。”褚修凌瞥了明伦一眼，面露厌恶。
说罢，褚修凌忽然张口，怒发冲冠，仰天长啸。黑墙被震动了，渐渐消散成一圈圈缭绕的雾气，钻入褚修凌体内。
“不——！”
明伦被迫重新化回人形，他一个身形不稳，“嘭”地一声落到水面的一个船只上，吓得船上的弟子立刻跳到了水里。失去了阴气的禁锢，萧然和楚云崖也重新回到船上。
“不可能，明夜那种人——怎么可能炼制出有神智的傀儡？”明伦苍白的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他连活人都不敢动！”
“漠视生命，滥杀无辜——”褚修凌暴起的一只手“咔擦”一声，猛然贯穿明伦的胸膛，“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
明伦却诡异地笑了起来，眼底暗沉如深渊。被刺穿的胸膛没有掉落一滴鲜血，与其说那是具活身，倒不如说是具没有生气的死尸。而明伦身上被褚修凌击穿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没过多久，豁口上就多了许多森然的黑气，如同漩涡一般吸引着越来越多的黑气进入。
“忘了吗？这就叫吞噬，吞噬世间一切阴气。”明伦看着褚修凌僵硬的脸，笑得癫狂至极，“其实我炼制的并不是傀儡。当死也成为了活的一种状态，我就获得了不死之身——”
褚修凌这才发现，自己伸进去的手和那体内的黑气融为一体，竟然拔不出来了。
“不好，快跑——”褚修凌朝着四周大吼，“他现在已经化为了阴气本身！他在召唤整个陨魔岭的阴气！”
“褚修凌，你砍断手臂逃走！”萧然焦急道。
褚修凌却惨然摇头：“我动不了了。”
“我用剑帮你斩断！”
“不！尊上你别过来，他会用阴气再次把你困住……”褚修凌咬紧牙关，青筋暴起，青紫色的皮肤上渐渐布满黑纹，“不要浪费我争取的时间，你们都快走，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布置结界，越远越好！”
水面顷刻间刮起了一阵暴风，像是来自地狱的怒吼，还留在水面的船只顿时被巨浪掀翻，将萧然困在原地。明伦的身体宛如是一块巨大的磁石，水面先前弥散的阴气全部朝他聚拢。他不屑地睨了水面的众人一眼，溶解在了雾气里。不一会儿，铺天盖地的阴气便席卷而来，天幕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黑布，瞬间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褚修凌的身体却恍若泡沫一般，一点一点地飘散在半空的那个豁口中，再也看不见，仿佛从没出现过。
“为什么……”
萧然怔怔的看着褚修凌消失，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像是一颗巨石，压在胸腔上，逼得他濒临窒息。
那阵沧桑而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是一介死人而已。”那声音似乎极为不解，“汝竟然为人类所困。人类皆奸邪、狡诈、刁滑之辈，为何为其所困？”
萧然这会儿憋闷至极，根本不想搭理它。那声音只得自顾自道：“也罢，或许这样才能让汝明白，只有神力能决定世间一切。”
“什么意思？”这一次听到与“神”相关的东西，萧然终于没有了先前的逆反心理。他急切地追问，“魔神可以阻挡阴气吗？”
然而这次那声音并没有回答它，萧然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案，愤恨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啐了一口：“什么鬼东西。说得自己多厉害，结果屁也不敢放一个。”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翻滚的怒意，念诀将淬魔剑身放大，飞到水面上寻找刚刚被巨浪掀翻的人。
与其寄希望于什么缥缈虚无的神力，不如先做好眼前还能做到的事情。
与此同时，楚云崖也行动起来。他催动灵力，在水面上聚成一道银白的光墙，将汹涌的黑气死死地阻挡在外。
“我会撑开灵气结界，诸位可先随我回寒风派。四峰灵气极盛，可避一二。”楚云崖凝眸，脸色冷沉，化神境的威亚逐渐扩大，覆盖住水面每一个修士。
“掌门高义！”众人喜极而泣。
“诸位灵力不足的，可以乘坐尊上的淬魔剑。”楚云崖道。
在生死面前，众仙家再也不敢妄议。魔尊与阴气相比，他们还是宁可选魔尊。至少魔尊杀人之前还会考虑再三，而阴气杀人根本不会考虑你是谁。于是，不管先前愿意还是不愿意的，此刻都纷纷踏上了萧然的淬魔剑。当众人脚踩上那泛着红光的剑身时，心里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仙道会被魔尊所救。
不知过了多久，萧然和楚云崖终于带着众人从明心宗的水域撤离，他们背后那一片岛屿和湖水彻底被黑色掩盖，再也看不清楚轮廓。
然而即使出了明心宗的地界，席卷的阴气并没有停止的趋势，甚至有源源不断的阴气相继而来。阴气所过之处，无不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腥风血雨，尸骨累累。亡魂用尽一切力量吞噬着生灵，普通人和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在那片漆黑浸染之际，瞬间被抽离了魂魄，徒留一具行尸走肉。不知多少村庄、城镇、仙门、宗派，在一夜之间便荡然无存，杳无踪迹。
这场人界千万年难得一遇、史无前例的灾难，被后世称为“倾天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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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意从火苗烧成烈焰，越烧越旺，滚烫得如同岩浆淋在血肉之躯上，让他怎么也冷静不了。萧然的眼睛隐隐又有了泛红的趋势，他正想出声，却听见楚云崖的声音仍在继续。
“同样，事实与立场并不矛盾。我虽心悦尊上，但这并不阻碍我，也不阻碍寒风派寻求真相。”
那声音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清冷而好听，好像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在面对什么屈辱，只是在陈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
萧然却怎么也忍不住了，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正在隐隐冲破他的脑海，魔尊的威压骤然释放，毫无保留，顷刻间便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够了！你逼他干什么？冲着我来啊！”萧然双目通红，“是我求着他留下，是我逼他陪我。你不是一直在针对我吗？怎么，发现我这边无从下手，就开始针对他了？明心宗宗主，嫁祸污蔑，倒打一耙，你可真是得心应手啊！”
饶是明伦方才如此放肆，这会儿也被萧然陡然间的爆发吓住了，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剩下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信息爆炸使得他们的大脑处于当机状态，尚且还来不及判断对错，更别论指责了。
萧然不等楚云崖反应，便直接一个空翻跃到半空中，停在明伦面前。他拔出淬魔剑，指向明伦的咽喉，暗红的眼睛饱含着愤怒和恨意，像是随时都能将眼前人焚烧殆尽。
“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魔尊了，对你更不会手软。不管是为了明夜，还是为了仙道众人，我势必要亲自将你了结。”
萧然手上的力道加重，锋利的剑尖狠狠地划过明伦的咽喉，明伦那起了褶皱的脖颈上瞬间多了一道枯木龟裂般的伤痕。然而奇怪的是，淬魔剑划过的地方并没有流下一点鲜血。
“有幸与尊上一战，明某怎么会没有准备呢？”剑指咽喉，明伦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笑容阴冷，“尊上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能驱使阴气吗？”
萧然的涌动的红眸凝固了片刻。
“镜水可是我派到陨魔岭的，他做的事，我难道不知道吗？说到底，尊上你仍然不够了解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自从接触了傀儡术，终其一生都在寻求一个最强的傀儡。这也是我一直要寻找明夜的原因，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他了，因为我自己参破了。”
说到这儿，明伦周身的黑气越来越多，整个人的身形也愈发模糊，仿佛要与这些诡异的黑气融为一体。
“傀儡，顾名思义，只有被人操控才能行动，因此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神智。而我想要一个既有神智，又有修为，还能绝对忠诚于我的傀儡。可是思来想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这点——除了我自己。”
楚云崖见局势不对，朝空中大喊：“萧然，回来，不要靠近他！”
萧然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但是眼中的暗红仍然没有要消退的趋势。
楚云崖不敢再停留，当即御剑腾空，朝萧然的方向冲了过去。然而他刚一抓住萧然的手，明伦周身散发出的黑气就瞬间将两人层层包裹起来，甚至让他有种重新堕入陨魔岭的错觉。
明伦“咯咯咯”地笑出声：“尊上，你想不到吧？不过不怪你，没人能想到。因为这世上能把自己炼成傀儡的人，只有我。”
“你疯了！”萧然的理智终于回笼。他想往后退去，黑气却阻挡了他的退路。
“说到底还要感谢镜水啊。如果不是他冒险去了陨魔岭，我还不知道原来阴气才是傀儡真正的养料。为了成为一个有神智的死人，我吞下了镜水的魔丹。恰好镜水的修为与我近似，我用他的魔丹也最为合适。就这样，魔丹和金丹在我体内交叠混战，争夺身体的主动权，我浑身发热，立马无法承受了。濒死之际，我再将魔晶石吞下，多亏了这具元婴期的身体还经得起折腾。”
明伦的脸也已经变得模糊，但是声音仍在继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夜做不到的事，我终于坐到了！有了魔丹存在，魔晶石就不会侵染金丹。这样我既得到了傀儡的力量，又保持了自己的神智。尊上，楚掌门，现在的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凡是活物，皆不可抵挡阴气——”
话音刚落，明伦最后一点人形也消散在了黑气之中。围绕着萧然和楚云崖的黑气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黑墙，萧然甚至还能看见那黑墙里隐隐幻化出实体的白骨，亡魂凄厉的尖啸声不绝于耳，仿佛能把活人的灵魂撕碎。结界在这些恐怖的阴气面前恍如透明，起不到更多的威慑作用，黑气像是涌入岸上的海啸，要将围在里面的人全部吞噬殆尽。
一时间，萧然的心沉入谷底。
他为什么又搞砸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又被那说不清来源的力量控制了神智？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绝望忽然升起，紧紧地抓住他的心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尊上，楚掌门——”
一声厉吼突然从外面传来。萧然回头，只见褚修凌破空而来，利箭一般穿过黑墙。
“这不可能！”明伦震惊地看着褚修凌，“你是傀儡？你怎么会有神智？”
“你刚刚说明公子没做到，但是他做到了。或许你不知道，我就是第一个傀儡。”褚修凌瞥了明伦一眼，面露厌恶。
说罢，褚修凌忽然张口，怒发冲冠，仰天长啸。黑墙被震动了，渐渐消散成一圈圈缭绕的雾气，钻入褚修凌体内。
“不——！”
明伦被迫重新化回人形，他一个身形不稳，“嘭”地一声落到水面的一个船只上，吓得船上的弟子立刻跳到了水里。失去了阴气的禁锢，萧然和楚云崖也重新回到船上。
“不可能，明夜那种人——怎么可能炼制出有神智的傀儡？”明伦苍白的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他连活人都不敢动！”
“漠视生命，滥杀无辜——”褚修凌暴起的一只手“咔擦”一声，猛然贯穿明伦的胸膛，“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
明伦却诡异地笑了起来，眼底暗沉如深渊。被刺穿的胸膛没有掉落一滴鲜血，与其说那是具活身，倒不如说是具没有生气的死尸。而明伦身上被褚修凌击穿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没过多久，豁口上就多了许多森然的黑气，如同漩涡一般吸引着越来越多的黑气进入。
“忘了吗？这就叫吞噬，吞噬世间一切阴气。”明伦看着褚修凌僵硬的脸，笑得癫狂至极，“其实我炼制的并不是傀儡。当死也成为了活的一种状态，我就获得了不死之身——”
褚修凌这才发现，自己伸进去的手和那体内的黑气融为一体，竟然拔不出来了。
“不好，快跑——”褚修凌朝着四周大吼，“他现在已经化为了阴气本身！他在召唤整个陨魔岭的阴气！”
“褚修凌，你砍断手臂逃走！”萧然焦急道。
褚修凌却惨然摇头：“我动不了了。”
“我用剑帮你斩断！”
“不！尊上你别过来，他会用阴气再次把你困住……”褚修凌咬紧牙关，青筋暴起，青紫色的皮肤上渐渐布满黑纹，“不要浪费我争取的时间，你们都快走，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布置结界，越远越好！”
水面顷刻间刮起了一阵暴风，像是来自地狱的怒吼，还留在水面的船只顿时被巨浪掀翻，将萧然困在原地。明伦的身体宛如是一块巨大的磁石，水面先前弥散的阴气全部朝他聚拢。他不屑地睨了水面的众人一眼，溶解在了雾气里。不一会儿，铺天盖地的阴气便席卷而来，天幕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黑布，瞬间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褚修凌的身体却恍若泡沫一般，一点一点地飘散在半空的那个豁口中，再也看不见，仿佛从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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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怔怔的看着褚修凌消失，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像是一颗巨石，压在胸腔上，逼得他濒临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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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介死人而已。”那声音似乎极为不解，“汝竟然为人类所困。人类皆奸邪、狡诈、刁滑之辈，为何为其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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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这一次听到与“神”相关的东西，萧然终于没有了先前的逆反心理。他急切地追问，“魔神可以阻挡阴气吗？”
然而这次那声音并没有回答它，萧然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案，愤恨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啐了一口：“什么鬼东西。说得自己多厉害，结果屁也不敢放一个。”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翻滚的怒意，念诀将淬魔剑身放大，飞到水面上寻找刚刚被巨浪掀翻的人。
与其寄希望于什么缥缈虚无的神力，不如先做好眼前还能做到的事情。
与此同时，楚云崖也行动起来。他催动灵力，在水面上聚成一道银白的光墙，将汹涌的黑气死死地阻挡在外。
“我会撑开灵气结界，诸位可先随我回寒风派。四峰灵气极盛，可避一二。”楚云崖凝眸，脸色冷沉，化神境的威亚逐渐扩大，覆盖住水面每一个修士。
“掌门高义！”众人喜极而泣。
“诸位灵力不足的，可以乘坐尊上的淬魔剑。”楚云崖道。
在生死面前，众仙家再也不敢妄议。魔尊与阴气相比，他们还是宁可选魔尊。至少魔尊杀人之前还会考虑再三，而阴气杀人根本不会考虑你是谁。于是，不管先前愿意还是不愿意的，此刻都纷纷踏上了萧然的淬魔剑。当众人脚踩上那泛着红光的剑身时，心里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仙道会被魔尊所救。
不知过了多久，萧然和楚云崖终于带着众人从明心宗的水域撤离，他们背后那一片岛屿和湖水彻底被黑色掩盖，再也看不清楚轮廓。
然而即使出了明心宗的地界，席卷的阴气并没有停止的趋势，甚至有源源不断的阴气相继而来。阴气所过之处，无不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腥风血雨，尸骨累累。亡魂用尽一切力量吞噬着生灵，普通人和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在那片漆黑浸染之际，瞬间被抽离了魂魄，徒留一具行尸走肉。不知多少村庄、城镇、仙门、宗派，在一夜之间便荡然无存，杳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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