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一、剑乃为守护而存&二、消失于黑暗中的鲜红(1)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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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一、剑乃为守护而存&二、消失于黑暗中的鲜红(1)

  幕间一、剑乃为守护而存

  ***

  那天女孩在院子里找到他的父亲。

  日轮下,男人赤裸着的上半身修长而精壮,锻练得有如钢铁般紧实,丝毫没有多余的赘肉,流出的汗液闪烁着熠熠金辉。

  他挥剑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

  每一剑都带着一种山水般的美感,饱含着无数岁月里所付出努力升华而成的醇厚,就连懵懂无知的女孩也不禁为之陶醉,忘了初衷,傻了般站在原地守候着。

  爹爹真是好厉害啊……她心里尽是自豪和响往。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剑法也会终告结束。

  不过,当男人剑锋回鞘,吁出一口浊气时,女孩仍然沉醉着刚才的光与影、剑与轨迹之中无法自拔,直至他发现了女孩的存在,将视线投了过来为止。

  “琪儿,你怎么来了啊?”

  面挂高兴笑容的男人把自己的剑搁在一旁,蹲下身体张开双手。明白他的意思,女孩边喊着“爹爹!”边欢快地跑了过去。

  来到男人面前的她被单手抱起,享受著这理所当然的温存。

  “哎呀!”

  突然地,男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尴尬地望向环着自己脖子的女孩。

  “你瞧爹爹都忘了自己一身大汗呢,弄脏我们可爱的琪儿了啊……”

  他弯身想放下自己的女儿,没想到她却抱得更紧了一些,摇了摇小巧的脑袋,气鼓鼓地说不要。

  “爹爹不脏,爹爹是全世界最帅气的男人!”

  女孩自信满满地扬言,男人听了便露出欣慰的笑容,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我家琪儿真懂事,都要把爹爹的心给甜化了。”

  “我讨厌爹爹满嘴花言巧语!娘亲说,油嘴滑舌的男人都很喜欢骗人,尤其是骗女孩子,所以爹爹你是大骗子吗?”

  女孩皱起鼻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男人连忙苦笑地举手投降,真想抱怨自己的妻子又向女儿灌输不必要的知识。

  “好好好,爹爹会注意的了。”他爱怜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都听琪儿的。”

  这才满意的女孩重新挂上笑容,把自己细嫩的脸颊贴在自己父亲的脸上。他的胡子刮得她皮肤痒痒的。

  “爹爹,为什么你每天都练剑呀?”她蹭了蹭父亲的脸。

  “那是因为爹爹想保护好琪儿和你娘亲啊。”

  男人坚定地说道,架着女孩的双腋将之举高。女孩咯咯地笑了几声,俯视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脆声问道:

  “爹爹要保护我和娘亲?”

  “是啊。”

  男人将女儿放回地上,自己也单膝跪下,一边为女儿整理乱了的前发,一边温言细语:

  “爹爹的剑──是为了在一切危难、恶意中守护你们而存在的。”

  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刚毅面容,女孩并不明白话中所蕴含的思念和意志。

  ──剑乃为守护而存。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懂其中的意思。

  女孩只想著,想著自己终有一天也要成为像父亲一样强大的武者,好好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人。

  从那一天开始,男人就成为了女孩的信仰。

  ***

  红莲之影已不见-1

  ****

  这是个乌云密布的拂晓时刻。

  沿着官道前行,往往都会在两访发现那些供路人休憩地方的存在,这约莫座落于连接洛阳城和洛天镇官道中间的茶水小栈也归属此类。

  由于仍未度过年节以及元宵返乡的高峰期,茶水小栈也因而呈现出一片火爆的热闹景象,坐满了身份不同的人在稍作竭息,为接下来的路途补充体力。

  在此相遇或许也算是某种缘份。

  茶水小栈里,因为座位有限而聚在一起的人们放下身份和立场,交头接耳地随意谈论着工作、流行、八卦,或是朝廷动向之类的话题。

  经营着茶水小栈的中年夫妇们则忙碌于欢迎着客人们,在简陋的棚子里来来去去,脸上却挂乎不亦乐乎的表情。

  在这样子热火朝天的氛围里,有四位女孩子坐在了角落里。

  她们恰好一人占据了桌子的一边,无声地拒绝着所有想要搭讪的人们,但是却止不住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

  在风气颇为开放的华朝里,人潮往来频繁,不乏一些年轻姑娘以各种原因外出。尽管如此,这四位少女的组合仍然相当引人注目。

  她们虽然各有千秋,但也堪称“出落”的容貌无可否定地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不过,特别引起他们注意的原因,是其中两名女孩子看上去实在是太年幼了──大概只有十岁出头吧,遑论那一位正在对着满桌子食品大快朵颐的女孩有着极其罕见的浅金色头发。

  “笨蛋天玑,你小心噎死咩!狼吞虎咽的,像只饿死鬼一样!”

  百般无奈地呵斥着那名发色罕见女孩的,是女孩子们里面长得最标致的一位。

  天气仍未完全回暖,身材娇小的她却穿着单薄的衣裙,还露出半截圆润的大腿,线条分明的光洁小腿更是坦露无遗。

  被侧发勾勒得更为小巧的脸孔很难单独用可爱或是来漂亮来形容,像是二者完美结合的产物,诉说着灵动的气质。

  那一对明黄色的眸子,更是有如一望无际的澄空般深邃。

  女孩的嗓音甜美,又不失清新,还带着恰到好处的脆意,就算是口吐恶言,也叫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呜……麒麟,你不是说吃多少都可以的吗?”

  被唤作天玑的女孩委屈地嘟起嘴巴,可是手却又伸向刚刚端上,仍在冒着热气的馒头。

  “吃你个大头呀吃!我是说过吃多少都可以,但那不是对你说的,你吃那么多还不是要在我身上汲取灵气?你这个死吃货,就退一万步,你就不能吃慢点咩?”

  “咩”似乎是那拥有明黄色眸子的女孩的语癖,那大概是南方的某种方言吧。

  “呜……麒麟欺负人……”

  天玑把嘴巴抿成倒三角形,一副被欺负哭的模样。

  “别装可怜,这方法对小七也不奏效了,更何况是对聪明绝顶的本姑娘?我告诉你咩,没门!还拿──”

  雪麒麟正口沫横飞地呵斥着落座于自己对面的剑灵,一旁的冢若茗则瞪着滴溜溜的大眼,拽了拽她的袖子。

  “雪姐姐,你不要欺负小玑好不好?她看起来好可怜哦……”

  雪麒麟垮下一张脸,苦口婆心地说:

  “小茗啊,这你就不懂了……这个笨蛋是一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的类型!二哈,你知道吗?没错,她就是华朝版的二哈呀!”

  “雪姐姐又说奇怪的话了……”

  冢若茗伤脑筋地偏起脑袋来,雪麒麟说话里有好个字眼她都不懂意思。这时,四名少女里身材最高挑的那位清秀姑娘挑起了单眉,微愠地怒瞪向冢若茗。

  “小茗,你说话太失礼了。就算真的很奇怪,也有分该说和不该说的,你这样子说话会伤害到麒麟的,不是吗?”

  “这个……”

  遭到自己的姐姐责斥,冢若茗也露出跟天玑大同小异的表情。不过,她更多是愧疚,而后者则是委屈居多。

  “我倒觉得小幽你的说话更打击人一些就是了啦……”雪麒麟碎碎念着。

  冢若幽没有听见,也没有自觉,不好意思地朝雪麒麟笑了笑。

  “麒麟,对不起啊,小茗又胡说八道了。其实呢……呃,你说的话也不是奇怪,就是比较……嗯……神秘?对的,就是神秘了一点。”

  冢若幽大概是想安慰一下雪麒麟,殊不知道自己这种说辞只会适得其反。雪麒麟听得都想哭了,觉得越糊越黑。

  经过上一次的事件,很可能被盯上的冢若幽最终还是决定迁居。

  由于整理行装和各种准备耗费了不少时间,她一再推迟出发的时间,到了昨天才完成所有准备,今天一早就在等了好几天的雪麒麟陪伴下出发前往洛天镇。

  冢家两姐妹的整副家当此刻就放在茶水小栈里停驻的那辆租来之马车上。

  “麒麟,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麻烦你了哪……还有齐宫主,我们姐妹俩实在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麻烦到天璇宫的地方还有许多,冢若幽就惭愧起来。欠下太多恩情,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雪麒麟不以为然地摆着手。

  “房子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天璇宫已经在洛天镇为冢家姐妹购置安居之处,而且还考虑得相当周到,那座房子的格局似乎还可以作经营医馆之用。

  “没事没事,钱又不是我出的。”

  雪麒麟摆着手说着,右边眉头突然高高挑起。天气一旦回暖,各种飞虫又会出来肆虐。她刚才就遭到一只不识好歹的飞虫袭击,手背上被叮出个红点。

  “咦?”

  冢若幽还以为房子的钱是天璇宫垫付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雪麒麟一边咬牙寻找着那可恶的飞虫,一边随意地回答说:

  “唐艺和谢南风早把钱给了。”

  同时,她终于找到那飞虫的踪影,弹指间闪出一道苍电,将之狠狠地击落。觉得相当解恨的她兴奋地挥了挥手臂。

  “他俩付了?”

  望着那只被电焦的飞虫往自己碗里掉落,冢若幽无声无息地移开了自己的碗子。

  “说是医药费来着。”

  雪麒麟抓了抓被叮红的位置,为了堵住冢若幽接下来的话,抢先说道:

  “哎,你就安心承他们的好意就是了。毕竟,你要搬家,追根究柢就是被他们连累了咩。”

  “可是……”

  “而且这样也好。”雪麒麟抱起胸来,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然依我们小七的德性,她肯定又要抱着被子心疼七七四十九天了咩。”

  “咦,齐宫主吗?”冢若幽意外地眨眨眼睛。

  “是啊,她就是活脱脱的守财奴咩……你知道吗?我一个月只有十两例钱耶!十两耶!以前还只有五两呢!要是给小辈们知道,我这位堂堂大宗师竟然过着如此拮据的日子,说不定会躲在哪里偷笑呢!笑掉大牙的那一种……”

  “嗄……”

  望着满嘴牢骚的女孩,冢若幽无法很好反应。她觉得齐绮琪在心目中的形象正在遭到破坏。

  “麒麟,你又说齐姐姐的坏话,我要告诉齐──哇鸣!你打我!”

  “‘不作死就不会死’你听说过吗?”

  雪麒麟得意地哼哼两声,收回打在天玑脑袋上的拳头。天玑知道自己敌不过这个厚颜无耻的主人,只能单手捂住被打痛的位置,闷着一肚子气,继续吃她的早饭。

  “老板大叔!”

  雪麒麟扬了扬手,把正在收拾碗筷的中年店主叫了过来。男人先把执拾好的东西交给自己的妻子,接着才一边在围裙上抹手,一边来到雪麒麟的旁边。

  “雪姑娘,你又出门了?”

  店老板瞥了这群女孩子一眼,视线定在雪麒麟身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刚才接待雪麒麟她们的是茶水小栈里的伙计帮工,忙得不可开交的店老板压根没有注意到熟客的到来。

  “是啊是啊,大叔你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火爆呢。”

  雪麒麟贼笑着,给了店老板一个肘子,惹得后者尴尬地直挠脑袋。欺负老实人真有趣,她想着,竖起了两根葱管似的手指。

  “大叔,再来两份三色团子。”

  男人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好咧!”便去张罗了。

  “雪姐姐,你真的很喜欢吃团子呢……”

  冢若茗有点傻眼地盯著雪麒麟面前的五个空碟瞧,她已经吃了十五串了!

  “是啊,很好吃咩……不是吗?”雪麒麟咧嘴一笑。

  “麒麟,你跟店家很熟吗?”

  冢若幽好奇地问道,雪麒麟“嗯嗯”地颔首肯定。她吃完最后一串团子,摇著竹签解释说:

  “每次去往返洛阳和天璇宫都会途经这里嘛……哎,总之就是一次生,两次熟,三次肉贴肉啦!”

  面对雪麒麟颇显下流的这段话,相对比较年长的冢若幽脸頰通紅。

  “……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就是名震天下的大宗师之一。”她小声嘲咕。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雪麒麟像个和蔼而动作迟缓的爷爷般没所谓地摆了摆手。

  “真的是……我觉得自己才是笨蛋呢……”

  冢若幽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笑容。

  她原本以为那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宗师们都是孤高不已的存在,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息。話雖如此,雪麒麟能够如此平易近人,她个人而言是觉得松了口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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