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无尔诈_心动逢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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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无尔诈

  (4)

  到度假别墅的时候,发现那位“褚老板”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靠着辆骚包的超跑,手里拿着份文件,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身。

  头发依旧在脑后挽成一个揪。

  看到他们下车时,视线最先放在纪涵央身上,眼神带着打量和纪涵央熟悉的那种……排斥。

  来自上流社会里的那种傲慢的排斥。

  她心口开始无以复加的酸。

  纪涵央触到他的视线,只淡淡一眼,又移开。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真的被他们这个圈子针对了,不过回想昨天到今天,好像确实……在处事上太过任性妄为不计后果了些。

  明明可以解决地更聪明一点,却偏偏选了最任性的那个。

  是因为和向考诤在一起了,所以自然而然觉得,这个世上剩下的东西都变得简单易得了吗?

  可这两天的事实告诉她:不是的,让向考诤看到她、喜欢她,远远没有现实中其他事情来的难。

  只是过去的她习惯了仰视他、习惯了跟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偷偷看他、习惯了被他看不见、习惯了觉得和向考诤搭边的事情是最难办到的,所以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世上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了。

  所以她也可以放肆一回了,她可以放松一点了,她人生最难、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被解决了,那么剩下的便无关紧要。

  可真的无关紧要吗?

  没有。

  反而被她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才最要紧。

  他们终究不同。

  不是一个圈子。

  纪涵央,自欺欺人骗了自己这么几天,你该醒了。

  你可以做梦,但你永远要记得清醒。

  “你怎么在这?”向考诤牵着她的手,看着褚颜午。

  褚颜午没看他,仍旧目不斜视地看着纪涵央,目光不太善。

  向考诤意识到什么,走到纪涵央身前,挡了挡,挡住褚颜午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借嫂子十分钟。”他终于看向向考诤。

  纪涵央不解,但她听到向考诤犹豫了几下,说:“好。”

  纪涵央不理解。

  洪枝枝不可以,周凯不可以,怎么到褚颜午这就“好”了?

  虽说前面两个人她也不喜欢,而且不熟,但她和褚颜午貌似……也不熟?

  是因为,向考诤和他关系比较好,更信任一些吗?

  她对这个没什么感觉,让她感到荒凉的,是她自以为她很了解他了。

  高中花了三年的时间,变态到连他的堂食规律都能摸索出来,可纪涵央今天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人脉圈子、他的家世背景、他身上所不知道的一切,还有好多好多。

  挫败嘛?也许吧,她此刻更多的还有一些无力。

  她是个很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但更是个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

  向考诤捏了捏她的手指,看她:“没关系,褚老板不是周凯那样的人。”

  纪涵央笑着点了点头,掩过眼里的惴惴不安。

  向考诤又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面色无虞,然后揉了揉她头,进门去了。

  门口只剩下两个人。

  褚颜午看着她,眼里的不悦有些明显。

  纪涵央也看着他,她自觉没有什么地方招惹了对方,所以秉持着清者自清的的心理平淡而冷静地看着他。

  “褚老板。”

  褚颜午凑近她。

  “诤哥喊你央央。”

  “嗯。”

  “那我喊你纪涵央吧。”

  纪涵央没搞懂这圈逻辑,只是能听出字里行间的针对,但还是点了点头,“随你。”

  “你身上挺多秘密的。”

  纪涵央一愣,看向他,不解,“什么?”

  “诤哥好像和你说过吧?我是内鬼的老板。不是spy,而是全国所有内鬼酒吧的老板,而这家酒吧实际上的盈利方式,他和你说过吗?”

  纪涵央摇摇头,没懂。

  但是对方似乎也没想让她懂。

  拿起手里一份文件,在手心拍了拍。

  “你有什么目的吗?”他笑着,目色犀利,“才来接近诤哥。”

  纪涵央疑了疑,不理解他的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且我的身上没有秘密。”

  她看着他,轻轻的笑了笑,有些自嘲。

  “只有往事。”

  “一些没人会记得的往事。”

  褚颜午看了她三秒。

  纪涵央疑惑又冷静的面色也停了三秒。

  眸光不变,坦坦荡荡。

  褚颜午全身的防备在第四秒卸下,刚刚全身紧绷的状态瞬间瓦解。

  褚颜午顿一下,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眸色转为平缓,随后又染上些歉疚,“抱歉。”

  “是我误会你了,央央姐。”

  纪涵央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夹,愣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不是做她的背景调查了?

  反应过来就直接问,“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事……”

  “只是当时看到你名字的时候觉得眼熟,查了查,然后查出一些陈年旧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往后摊了摊,同时耸了耸肩。

  纪涵央自嘲一笑。

  “不过你放心,这事诤哥不知道,是我擅作主张罢了。”

  他耸耸肩:“你想骂我的话也可以,我当时的目的只有一个,怕我朋友受骗被利用,给别人当枪使不自知,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圈子,说简单也挺简单,左右不过利益二字,但说复杂又挺复杂的,心怀鬼胎的人不计其数。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如果你不嫌弃,那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

  褚颜午点点头,笑得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腔调:“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这个,而在这圈内嘛,也就数我的人情,最值钱。”

  纪涵央点了点头:“好。”

  有时候和不太熟的人,两清是最舒适的交际关系。

  他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作为一个狗仔头头的职业素养,你可以放心,消息的获取渠道绝对合规合法。”

  “而作为小爷我的职业素养,朋友的小辫子我从来不抓。”他笑一声,恢复那派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范,“不过我查的这些事情可能确实无意中戳了你的伤心事,人情我欠下了,我的联系方式你也有,有事call我,随时都可以还。”

  “什么都可以做到哦。”褚颜午朝她眨了眨眼睛。

  纪涵央心口的那块石头卸下一点。

  “你们这个圈子……”纪涵央笑了笑,开始翻那个文件夹,说实话她还挺好奇的,眼前的人究竟能把她的背调做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挺难融入的?”

  “融入?其实圈内人没人会想着融入,说是圈子,其实说抱团更合适。”褚颜午歪着脑袋想了想,“从一场热闹的party走出来,最后发现,其实自己还是一个人,就这种感觉。”

  纪涵央看到一张照片,手指缩了缩。

  照片上是一起血肉模糊的车祸现场。

  她一颗心脏又无以复加地疼起来,倒抽一口凉气。

  褚颜午看了看她,她面色仍旧平静,只不过就是莫名感觉周围气场不太对。

  她的手指稍抖,翻将过去,嘴里掩饰性地继续说:“是你这么觉得,还是向考诤和你一起这么觉得?”

  褚颜午顿了顿,笑了:“嫂子你搞科研的吧?这么严谨?”

  纪涵央摇了摇头:“不是,我搞语言的。”

  褚颜午笑笑,抖了抖肩膀:“那行吧,我没事了,我回国了,和诤哥说一声,他亲爱的午弟弟不用他送了。”

  “这就回去了?”纪涵央眼睛眨了眨,你们小开都这么来去如风吗?

  褚颜午唉了一声:“是啊,我要回去高考了。”

  纪涵央:“……”

  感情你还是个高中生?

  那你还染头发?

  你还敢教训我?

  你还敢开酒吧?

  不会是复读生吧?

  “小弟弟。”她看着他背影喊了一声。

  褚颜午看他:“嗯?”

  “小孩子还是应该好好学习才对。”

  褚颜午闻言没什么反应,似乎对这句话不怎么敏感,就是笑了笑,朝她做了个“sate”的手势,“放心,我早成年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进门的时候,她把那份文件夹放到了一边。

  向考诤在桌边看她一眼,瞄到她手里的文件夹,眉头挑了挑。

  在想褚颜午是不是给纪涵央看了什么他的放荡往事。

  他不知道纪涵央对他放浪形骸的事情知道多少又介不介意,但向考诤挺介意她知道那些事的。

  眉心,微皱。

  “央央。”

  纪涵央看他,笑了笑,“怎么啦?”

  她笑容一如往昔,平静内敛,以至于向考诤一时拿不准,她是来秋后算账呢……还是秋后算账呢?

  不大高兴让她知道他那些放浪形骸的误入歧途。

  心里计较着要是褚颜午真在纪涵央面前翻旧账了,那他就真该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了。

  “过来。”他朝她伸了伸手。

  纪涵央走上去。

  手被他牵着带入怀里,“他和你谈什么了?”

  “一些往事。”

  “我的?”

  “我的。”纪涵央答。

  她干脆利落的样子,冷静的像她,又不像平时印象里的她。

  突然就给他一种……她随时准备好了要离开的错觉。

  眼睛里好像装了很多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是造成纪涵央冷静面具的所有原因。

  但那些过往,他不知道。

  会心痒。

  但向考诤是个不喜欢逼问的人。

  纪涵央晚上翻了那个文件夹很久,心里感叹着这个小屁孩还真挺厉害的,这背调做的,简直就是她的人生履历大全。

  照片上那一幕幕场景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最后一把火,全烧了,在别墅院子的那个炭盆里。

  干干净净,烧光她不乐意回溯的陈年旧事。

  火是向考诤递的,关于那份文件里有什么,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纪涵央烧掉它的时候,神态平静的像个杀手。

  火舌舔舐着灰烬,最终堕为平静夜色的一抹矫饰。

  而纪涵央让他觉得好像更遥远了一些。

  今天晚上没人打扰了。

  可不知怎么,谁都没睡一个安稳觉。

  纪涵央难得主动,抱着枕头敲了向考诤的房门。

  他总归是个绅士又有分寸的人,一旦察觉她的抵触心理,就一定不会更加探究下去。

  无论是哪样。

  门开的时候,看到他眼窝处的乌青,但并不睡眼朦胧,愣了愣:“你没有睡吗?”

  向考诤摇了摇头,笑一记:“没睡着。”

  纪涵央低头抿了抿唇,也笑笑:“我想和你睡。”

  向考诤怔了怔,笑了,拉着她手进来。

  门关上。

  两人缠了一会儿。

  出了些薄汗,今晚她似乎被什么梦魇缠着,他的肩胛骨留下几道伤。

  纪涵央有些过意不去,拿着棉签给他擦着药。

  被他握住了手,低头吻她,“央央,小伤,不碍事。”

  可是她很心疼。

  纪涵央心想,但她没说,只是往他怀里埋了埋。

  “向考诤……”

  “嗯?”

  “我……”她噎了噎,叹了口气,“没什么。”

  向考诤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

  “心疼我了?”他倒是聪明,猜出她的心事了。

  纪涵央点了点头。

  向考诤叹了口气,“那你给个补偿?”

  纪涵央顿了一下,从他怀里起来,抬头看了看他,额头不经意轻撞了下他的下巴,手去挽他的脖颈,唇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啄。

  向考诤无奈地笑了笑:“我想着是讨个昵称的,你怎么给我这么大个便宜?”

  纪涵央皱了皱眉,看他,摇摇头,不是,是我占便宜。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喊声老公听听行不行?”

  纪涵央抿了抿唇。

  向考诤“啧”一声,笑着低头逗她:“要不然喊声阿诤……”

  “老公。”

  两人同时出声,随后耳朵都红了,纪涵央低头往他颈窝里埋,脸红得不成样子。

  向考诤心里td地骂,这坑都没挖好呢,老婆怎么踩了前面一个坑?

  完,他要死了。

  纪涵央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抿了抿嘴,向考诤搂着她低头亲。

  托着她后脖子,将她后脑勺轻轻放在白色舒软的枕头上。

  “以后喊阿诤,好不好?”他捏了捏她的脸蛋,蹭了蹭她的酒窝。

  纪涵央点点头。

  “那你练习一下?”

  纪涵央喉咙动了动:“阿诤。”

  脸有点烧,扭过一边去。

  又被向考诤托着扭回来。

  “问你个事。”他撑着脑袋低头看她。

  拨了拨她的头发,低头照着唇亲一口。

  纪涵央的头发又长了一些,撒在米白色的套枕上,乌泱泱一大片,像好看的墨。

  她脸红红的,还有些烫,手还轻轻环着他的脖子。

  点点头:“嗯?”

  “我现在算不算实现睡觉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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