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_我始乱终弃了一个病娇(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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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红药瞧着夫人走了,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将门关起来,跑到姜柔床边,压低声音道:“小姐,夫人走了。”

  姜柔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发生了何事?”

  阿娘最疼她了,每次来都会陪她很久,尤其她生病的时候,夜里一夜不睡替她擦汗也是有的,这次怎么会刚来就走。

  红药脸色有些难看:“夫人进来时脸上满是关心之色,很担心小姐,可站了一息功夫,脸色便有些冷淡,匆匆走了,似是有事。”

  “你找孟妈妈问清楚。”姜柔捏了捏眉头,柔柔弱弱道,“我如今处境艰难,若是再出岔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着她便默默流起泪来。

  红药心中对姜漫痛恨至极,她抓着姜柔的手:“小姐不要哭,伤身子,侯爷和夫人疼你,不会有人威胁到你的地位,你别害怕。”

  姜柔却只是哭。泪水沿着姣好的脸颊滚落领口,薄薄的皮肤泛着莹白,肩膀瘦削,不盈一握,楚楚可怜。

  红药看了心里更恨姜漫了。

  “我这就去问我娘。”她平时很泼辣的一个人,照顾姜柔却很细致。仔细替姜柔掖了掖被角,这才提着裙摆出去了。

  姜柔眼泪立时便不流了,她目光盯着红药背影消失的地方,狠狠咬了咬嘴唇,眼神里阴狠一闪而逝。

  红药回来时,她将头转向床内里,身体蜷着,看起来有些伤心。

  “小姐,都是姜漫那个小贱人搞的鬼。”红药咬牙切齿。

  姜漫踏进崇文馆,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脸颊,不会有人在咒她吧?

  “听说你昨日干了件大事?”萧随扇着扇子走近。

  姜漫挠了挠头:“兄台消息真够快的。”

  “你也够憨的,都不像我认识的姜漫,以至于我总觉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姜漫扑哧一笑:“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对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萧随“啪”一声将扇子合起来,潇洒道:“对!”

  两人刚坐下不久,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哟,有热闹了。”萧随兴致盎然,桃花眼眯了眯。

  姜漫视线往学馆大门一扫,没有接话。

  身体有恙告假在家的姜柔,撑着病体出现在学馆门口。

  她梳着双髻,穿雪白狐狸毛的袄子,脸当真瘦了一圈,看起来轻飘飘的,弱不禁风。

  她偶尔捂着帕子咳嗽几声,咳得脸颊潮红,双眸含水,好些学子被那风情所惑,咽了咽口水。

  姜漫淡淡地收回视线,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林见鹤每日进来的地方。

  “看起来像是病未曾痊愈,怎么急着来学堂了?若是换了我,多玩几日岂不更好?”萧随使劲摇了摇扇子,颇为惋惜。

  姜漫看了眼漏壶,时间刚好到刻度,林见鹤便携着一股冷冽之气从门里踏进来。

  他的脸冻得有些白,眼睛微垂,并不看人。

  如今过了冬至已有十几日,正是二九湖面都结冰的时候,他仍是一袭单薄的青袍,修长的手捏着一卷书册,墨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鬓角染了些许冰晶,一进到室内,那冰晶便化了,濡湿他的额角,为他平添些许少年气。

  姜漫刻意收回视线,翻开桌上书本。

  姜柔被人搀扶,跟随老师一起走进学堂,学子们对她拖着病体亦要来求学的毅力纷纷赞赏。

  就连夫子也对她大夸特夸。

  这几日关于永昌侯府的传闻,大家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姜柔堂堂永昌侯府大小姐,身份尊贵,更难得的是,她性格纯善,十分让人喜欢。

  这样一个人,因为一个收养的女儿,遭人毁谤,积郁成疾。

  试问谁不心疼,谁不替她委屈,替她不平?

  “所以我说你憨啊。”萧随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柔一出现,原本还对姜漫视若无物的一些人,已经开始用愤怒的眼神瞪她。

  姜漫觉得脸有些热,脑袋嗡嗡的,她干脆趴到桌上,没好气道:“你才憨。”

  萧随眼珠子一转,随手拿过一个牛皮水袋。

  那袋子很是精巧,皮面打磨得十分光滑,隐隐可见牛皮本身纹路,其上又套了个绣得十分精美的小套子,只到水袋半中腰处,套子上绣的一大捧一大捧火红的茶花。

  萧随将水袋抛到姜漫面前,姜漫眼睛只盯着那火红的花。

  说实话,怪好看的。

  就是有些奇怪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娘们唧唧的玩意儿。”萧随身上揣的,大都是金银俗物,他不讲究精致,这么细致的东西不太像他的。

  “这里面的东西比醉仙酿难买多了,给你尝一尝。”萧随献宝似的道,“看你脸色不好,这可是好东西。”

  姜漫将信将疑,拧开镶了一圈宝石的盖子,闻了一闻:“药?”

  “非也。”萧随笑而不语。

  姜漫拿出自己的水壶,挑眉,全倒了进去,然后一口气喝下肚。

  萧随目瞪口呆:“喂,不能喝那么多!”他心疼得抽抽。

  姜漫已经打了个嗝,得意地笑了,叫你炫耀。

  她摇了摇有些沉的脑袋,笑眯眯道:“比醉仙酿还贵,那我要多喝一点。”

  萧随擦了把额头的汗,瞧瞧已经开始授课的夫子,将又歪下去的姜漫扶正。

  姜漫原本脸就有些热,脑袋里也有些沉。

  那一壶喝下去,她的思绪便越发清晰,只是跳跃得厉害,完全抓不住。她整个人很矛盾,身体好像都飘了起来,飘在云朵里,脚下一蹬,就可以上天入地。但是她意识是清醒的。

  她仿佛脱离身体,俯视所有人,冷静地看着底下的一切。

  姜漫瓷白的脸上泛起薄薄粉色,那颜色从脖颈直飞到眼尾,耳垂上也沾染些许。

  她梳了两个包包头,显得脸圆嘟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笑起来像两弯月牙。

  夫子在上方讲圣人之道,姜漫趴在桌上眼睛懒洋洋地耷拉着。她感觉有些累,没什么力气,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萧随拿扇子替她挡了挡视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馆?”

  说到这个他有些兴奋,他不太想听课。

  这一处怪异却惹来姜柔注意。

  她眉尖微蹙,担忧地回头来看姜漫。

  一次还好些,可她频频回头,便惹得其他人也来看。

  萧随皱眉,目光有些不善地盯着姜柔,一只手悄悄推了推姜漫。

  姜漫对一切心知肚名,她只是沉浸在这种脑袋清明如洗却又昏昏沉沉的舒服状态,不想动。

  萧随带的应该是外域之物,有提神醒脑之效。

  效果如此之好,想必很难寻,难怪他那样宝贝。

  学子们的异样自然引起夫子注意。

  姜柔恰好开口:“先生,我妹妹似乎不舒服。”

  夫子动作一顿,将手中书卷放下,严肃着脸向下看去。

  姜漫肤色白里透红,狐狸似的眼睛很明亮,趴在手臂上,圆圆的脸肉嘟嘟的,看起来要多好有多好。

  反观姜柔自己,看起来病得比较厉害。

  几个人对姜漫投去嫌弃的目光。

  “她一个收养的,攀上永昌侯府走了大运了,这样还不满足,还敢唆使乡下父母污蔑你,你不计较就罢了,还关心她作甚?你就是太善良了。”

  “别胡说,不是阿漫的错。她是无辜的,我阿爹遇见她的时候,她在跟父母沿街乞讨,很长时间都没有吃饱饭了。不能怪她。”姜柔细细弱弱道。

  几人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姜漫就是个穷乡下人,没想到她竟比乡下人还不如,她是个乞丐!

  “呀,脏死了,她居然是个乞丐!”

  姜柔眼眶红了:“你们不许这样说阿漫。”

  “好了好了,不说了。”几人背过身去,打量姜漫的眼神更加不屑了。

  “夫子,我妹妹是不是病了?”姜柔语气担忧。

  夫子眉目隐隐跳动,心中极不喜授课被打断。

  他道:“姜漫。”

  “夫子?”姜漫道。

  “可是身体不适?”老夫子忍着不喜问。

  姜漫脑子沉沉的:“还好。”

  “圣人言,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你有姜姑娘做姐姐,便该向她学习,她病体之中犹来进学,你身强体健却偷懒扰乱学堂,不感到羞愧、无地自容吗?”

  姜漫缓缓坐直了身体,脑袋越发沉,她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萧随刚要开口,便被夫子打断:“姜姑娘都知努力,思进取。你何以能呼呼大睡而毫不惭愧?人贵在自知。”

  若一般人让夫子这样质问,怕早就无地自容了。

  姜柔淡淡地看着姜漫。她的下颌微微抬起,高高在上。

  姜漫脑子里嗡嗡嗡的,她理着思绪道:“夫子所讲,我在听,只是身体略有不适。”

  “我看你好得很。”夫子冷哼。这课是讲不下去了,他气得肚子疼。

  姜漫笑了笑:“不信夫子问我便是。”姜柔的雕虫小技,实在让人厌烦。

  “我姐姐听得比我认真,那夫子便拿同样的问题考校我们二人,看谁答得好,可行?”

  姜柔:“阿漫,你若是身体不适,我立刻找大夫来,你不要强撑着。”

  她的话让其他人更加认定姜漫在装不舒服。她的脸色红红的,看起来实在精神得很。

  姜柔神情着急,打发了丫头:“去请百草堂的大夫来,快些。”

  众人有心看笑话,到时候姜漫被诊出什么问题也没有,下不来台的就是她。夫子面前,还敢撒谎身体不舒服。

  百草堂的大夫可是出了名的不说假话。

  老大夫授课被人打断,学子又闹哄哄的,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冷笑:“就按你说的,姜柔,你来跟她对一下。公平起见,我只问今日我讲的。”

  姜柔心底对姜漫看不起,眼睛里却带了担忧:“可是,夫子,我妹妹她识字不多……”

  话没说完,但大家心里对姜漫的不屑更进一步。继乡下人,乞丐之后,他们心里又为姜漫打了个标签——不识字。

  “放心,我识的字够听懂夫子的话。”姜漫道。

  老夫子不喜她死到临头还这般傲气。

  他凝神细思,想到什么,提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大字:“圣人之道。”

  姜漫视线一转,看到林见鹤漠然盯着窗外的侧脸。

  这道题,兜兜转转,竟然要让她来答。

  上辈子,她问林见鹤:“何谓圣人之道?”

  林见鹤当时冷漠道:“我若成了圣人,我的道便是圣人之道。”

  这样的答案,当然是不能让别人知晓的。大逆不道。

  她捏了捏眉宇,提笔写了起来。

  她脑子里一半清醒一半昏沉,有种奇异的矛盾和平衡。

  她的思绪也极为跳跃和兴奋。

  相比于她的提笔就写,洋洋洒洒写了几页,姜柔则显得靠谱多了。

  大家对结果没有任何期待。

  当然是姜柔写得好。

  他们只是等着看姜漫脸色发绿。光是想想就舒服。

  不到一炷香时间,姜漫将笔一扔,斜倚在位子上。

  姜柔仍坐姿端正,认真思考,一手漂亮的簪花题整整齐齐出现在纸页上。夫子看了点点头。

  他走到姜漫面前,捏着她的文章,漫不经心提起,一看,视线顿住。

  他目光怪异地看了眼姜漫。

  姜漫毫无负担,任他心中震撼。

  笔迹是她亲手所写,众人看见,不可能有假。

  夫子拿着她的文章,眼睛里放出光亮。

  “好字!”

  众人一呆。

  姜柔笔尖一顿,在纸上晕开一团黑乎乎的墨汁。

  她深吸口气,加快速度书写。

  那难看的墨水印很刺眼。可她没时间重新再写一遍。

  老夫子爱不释手地赏析着手里的字,不时点头,不时摇头。

  姜漫的笔锋较之颜体略锋利,像薄如蝉翼却吹可断发的利刃,较之瘦金体又略柔和,像烟霞晕染的紫烟罗。

  矛盾又协调,自成一派。

  “难得。”

  待到看完姜漫的文章,老夫子已经完全忘了先前对她挑剔。

  如今只笑眯眯道:“字好,文章也好。若是个男儿,或许能考个状元当当。”

  姜柔咬着嘴唇,脸色泛白。

  她紧紧攥着笔,仍不肯放弃,她不认为姜漫能写出比她好的字和文章。

  可等她满怀期待地呈给夫子,只得了一句:“尚可。”跟姜漫比,明眼人都知道孰高孰低。

  她缩在袖中的手狠狠掐着自己,心中恨得发疼。

  “大夫到了!”

  姜柔眼睛一暗。

  丫头大概是提前跟他说了情况,大夫知道有人不好,进来不等丫头指人,扫了一圈,目光定在姜漫身上:“你病了?”

  他竟毫不迟疑地问姜漫。

  这就有些奇怪了。

  “确实病了。脸都烧得发红,自己感觉不出来?”老大夫没好气。

  “不是吧,她面色红润,哪里像生病了。反倒是姜姑娘,才病得厉害呢,她脸那么白,没有一点血色。”

  老大夫奇怪地看了眼姜柔,对众人道:“你们怕不是搞反了?”

  他废话不多说,直接动手替姜漫诊脉:“这位才病得重,人都快烧傻了。”

  说完又看了眼姜柔,目光里闪过了然:“那位姑娘,身体好得很。”

  此话一出,姜柔目光微暗。

  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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