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 105 章]10-28_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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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第 105 章]10-28

  ll清风浮动,初冬的夜晚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华洒在人身上,瞬间便覆上了一层寒霜。

  从徐晏的角度,能看到细腻若白瓷的面颊,被莹莹月光一照,显出一片浅淡的冷白色来。少女微垂着眼眸看向自己绯红赤金的裙摆,长睫轻颤,令人瞧不清她杏眸中映出来的神色。

  他清晰地听到她说:“等你活着再说吧。”

  声音虽小,却仿若惊雷一般炸响在他的耳畔。

  徐晏脑海里嗡的一下炸开,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颜颜……”他甚至不敢出声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这样痴痴地看着她片刻。

  哪怕只有片刻也行。

  “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活着,从前的事……从前的事我们就能重新开始?”他语无伦次地问着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抬手想要去触碰她。

  顾令颜没有回话,只是掀起了眼皮,拿一双盛了汪春水的杏眸看他,不发一。

  只那么轻飘飘地望上一眼,他便几乎要溺毙在那一汪春水之中,难以动弹。

  良久,徐晏忽而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少女的眉眼精致如画作,涂了浓郁胭脂的唇比春日的花瓣更为娇艳动人。见她仰头看着自己,徐晏心念微微一动。

  “颜颜。”他轻柔地唤了她一声,而后缓缓垂首,向着她靠近了过去。

  苏合香扑面而来,炽热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几分微不可查的酒气,那气息霸道的将她整个人裹挟住,令她根本挣脱不出来。

  只一瞬间,顾令颜微阖上双眸,向旁边偏转了过去。

  因她低头避开的这个动作,那带着灼热温度的一个吻便擦着她的眼睫而过,落在了额角。

  很轻很柔,触之即离。

  顾令颜愣住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后,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抬起手在额角擦了擦。很用力地擦拭,额角几乎要被她给揉红了。

  擦了一会后,顾令颜还是憋闷得慌,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眼面前那人。

  看着她这有些负起的举动,徐晏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眸子里也跟着映出了些许的笑意。

  听到耳畔传来的低沉笑声,顾令颜原本就已经通红的脸愈发的热,她伸手用力推了一下面前的人,气道:“徐晏!”

  “嗯,我在。”徐晏被她给推得往后仰了仰,伸手帮她揉了下泛着红的额角,轻声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

  她正在气头上,从来就不觉得徐晏会安什么好心,一下子就觉得他是在咒自己身体不好,便更加的恼火了。

  顾令颜往后退了半步,靠坐在妆台上,朱唇紧紧抿着,满脸不悦的盯着眼前的人。

  “好了,别气了。”徐晏又哄了她几句,走到窗边回眸看着她,“那,我走啦?”

  烛光和月光同时照在他脸上,一半是暖色,一半是清霜,格外分明的两种色彩在他面上交融。他朝着她含笑望过来时,绵绵的柔和之意夹杂在其中,温柔得不像话。

  那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话家常一般的普通,顾令颜没有答话,只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盯着徐晏,直白的赶他走。

  徐晏最后又看了她一眼,随后单手撑着窗沿,像来时那样翻身跃了出去。

  没留下半点痕迹,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屋中霎时又静了下来,北风呼啸着拍打着窗牖,一阵阵冰冷的风灌进来,身子霎时轻微的颤动几分,顾令颜扯了扯身上的披帛,转瞬又想起来披帛太过于单薄,根本不足以抵御这即将到来的严寒。

  她脑海里现在乱成了一团,拽着心口的衣襟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不得其法。

  徐晏说着此生不会有异生之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了些许的动摇。竟然想着,或许就这样也不错。

  片刻后,顾令颜走到窗边取下叉杆,将窗户放了下来,随后一个人在妆台边上坐了良久,看着被自己翻找过后的柜子出神。

  半晌后,房门被轻轻地敲响,顾令颜被这响声惊得回过了神,便扬声道:“进来。”

  绿衣轻手轻脚的推门入内,温声问她:“水已经备好了,三娘可要去洗漱?”

  “好。”顾令颜撑着妆台慢慢站起身来,迟疑问道,“绿衣,祖父他们回来了吗?”

  绿衣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低下头说:“奴婢也不知道呢,三娘可是要寻郎君有事,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不过没听到外院的动静,许是都还没回来吧,今年的冬至宴开得有些久了……”

  顾令颜张了张口,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么?她记得去年这个时辰冬至宴早就散了,祖父他们回来后还一块吃了顿宵夜。

  但今夜都这个时辰了,却还没见人影,显然是出了事,且必然还是大事。想着现在徐晏专程过来找她拿那枚令牌,都不消细想,答案豁然就浮现了上来。

  长吁了一口气后,顾令颜用力拽着披帛的手缓缓松开,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浴房。”

  冬至宴正是到了最酣畅的时候,皇帝举杯饮了盏蒲桃酒,朦胧的醉眼瞧着四周,却发现原本坐在自己右手第一位的太子没了踪影。

  他不由得出声询问。

  侍从答道:“太子殿下许是不胜酒力,出去更衣顺带吹吹晚风,醒一醒酒。”

  徐遂眼神带着几分的迷离,半晌后,才恍然的应了一声。

  筵席的氛围十分之闲适,底下的朝臣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有的甚至出了含元殿,瞧着外面的景象谈论政事或家事。

  燕王凑了上来跟皇帝说话,自他渺了一目后,皇帝本就因他被过继而产生的愧疚,更是转瞬之间达到了顶峰,对这个往常被他忽视已久的次子升起了无限的怜爱之意。

  但他面容有损,仅剩的那只眼睛无端显得阴恻恻的,即便皇帝心里对他再想疼爱、再见惯了这样的事,也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移开自己的视线。

  甚至有些害怕同燕王说话。

  “阿耶,今日是冬至,不若待筵席散了以后,咱们一块去看看大兄?”燕王轻声问着上首的皇帝,纵然已经被过继了出去,但皇帝还是允许他喊父亲而非伯父。

  这个提议深得皇帝欢心,他握着杯盏冲燕王点了点头:“好,还是你有心了。”他又想起自己说过今晚会去清思殿陪朱贵妃,“待会可早些去,别让他一个人在那难受。”

  燕王脸上带笑,眼睛里透出来的光愈发的暗沉:“谢阿耶夸赞。”

  看着燕王脸上的笑,徐遂有了片刻的失神,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老二居然有一颗纯孝之心?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便如此欣喜。

  又过了一会,众人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醉意,皇帝又问了一遍太子怎么还没回来。

  侍从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皇帝以前可没这么关心太子的时候,即便是筵席都不来,也顶多问上一句,从来没只是出去了一会,便三番五次追问。

  “你派几个禁卫和寺人去找找吧。”徐遂微阖上双眸,握着酒爵的手指隐隐用力,几乎要将那酒爵给捏变形。

  那侍从刚领命退下,殿中便猛地传来杯盏摔落在地、砸成碎片的声响。这掷杯声似乎像一个号令,殿中众人都像被施了法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嘈杂熙攘的含元殿,顷刻间变得针落可闻。

  徐遂张了张口,正要派人去问发生了何事,从大殿两旁突的涌出许多身着宫女服饰的人,朝着他奔袭而来,动作十分之迅速,不过须臾便要扑到御阶之上。

  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哪怕已经饮得醉醺醺的,反应过来后徐遂迅速的起身朝后退去。身旁的近侍像被喂了颗定心丸一般,回过神后立刻围挡上前,口中大呼道:“护驾!有人行刺圣人!”

  御座附近站满了侍从和亲卫,纷纷上前抵挡刺客,燕王掀翻桌案后,一脚踹倒了一个刺客,高声道:“保护圣人!”

  “负责驻守皇城的禁军呢?怎么还没来?”徐遂沉着脸色问了一句,在众人的掩护下缓缓向后撤去。

  埋伏在殿中的刺客十分之多,且大部分都是冲着皇帝去的。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叫喊声,旋即从殿外冲进来一批身着甲胄、手执武器之人。

  “那不是左骁卫么?”有识得的人说了一句。

  见此情形,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徐遂先是同样松了口气,可不过瞬间他便沉了脸色。

  即便这会有禁军及时赶到,那也应该是千牛卫、金吾卫一众,同骁卫有什么干系?千牛卫都是死人吗,什么时候轮到骁卫来负责宫禁安危了?

  白东盛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徐遂一边咬着牙一边朝后退去,底下朝臣也反应了过来,骁卫负责的是京师,皇城巡守是千牛卫、金吾卫、门监卫该负责的事。若是来护驾,骁卫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及时。

  下首的晋王看着殿中的情形,又看了眼从外面涌进来的左骁卫,脸上显出了些许慌乱的神色,先前掷杯时的冲动劲不翼而飞,只剩下无尽的忐忑和不安。

  他身旁的人看出了他的退缩之意,略略皱起了眉头,忙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大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开弓如何还有回头箭?”

  晋王看着上面被层层叠叠的人围得密不透风的皇帝,还有大声惊叫着保护圣人的燕王,神色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大王可别忘了,公主是怎么交代的。”那人压低声音,叹息道,“公主可都是为了大王好。”

  晋王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知道,可这些左骁卫不是……”这些左骁卫根本就不是他和阿姊准备的人。

  那人说:“大王不必管,公主也留了后手,右武卫和崔大将军从河西带回来的人,早已在皇城外面候着了,此刻恐怕已经进了皇城,马上就可赶到。”

  在身旁那人的安抚下,晋王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神色微沉,再次做了个手势,一批接着一批的此刻向上涌去,护卫着皇帝的侍从和禁军也开始逐渐减少。

  眼见着一柄匕首快要伸到皇帝身侧,燕王当机立断上前,硬生生将匕首给握在了手中,即便鲜血淋漓也不曾放开,反倒高呼道:“阿耶快走!”

  看着从次子掌心里滴滴答答淌下来的殷红血珠,虽仅剩了一只眼睛,却是目眦欲裂的看着不断涌上来的刺客,试图呵退对方。

  皇帝心头微微一震,眼泪都快要从眼眶里头飚出来。听着燕王又冲他喊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在侍从的簇拥下,往含元殿后殿而去。

  含元殿后面是宣政殿,进了紫宸门后便是进了宫城,守卫更加的严格防守。

  沉重而有力的马蹄声在朱雀大街上响起,一路朝北狂奔而去,在夜幕之下卷起滚滚尘埃,整齐划一的沉稳声音足以震撼人心。

  这样大的动静,周遭的许多民宅里的人都因此而惊醒,纷纷在家中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不敢出去看一眼。京中宵禁极为森严,而且这样大的阵仗,谁知道是不是出去就立马人头落地,傻子才这个时候跑出去冒险。

  那列铁骑当中,为首之人身着玄甲,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目光凌厉而摄人。铁甲泛着冷光,与他脸上的神色别无二致。

  宫门处也候着一列人,为首之人坐在马上拱手行礼:“殿下,右武卫为首作乱的几个已经尽数处决,剩下的一众并非成心作乱,全都押了下去以待发落了。”

  徐晏轻扯缰绳使身下骏马停下,一手握着腰间佩剑看向来人,微微颔首:“有劳崔大将军了。”

  地上还残留着尸首和血迹,徐晏略过一眼后,透过大开的宫门朝里望去,含元殿的方向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天际。

  “越王和浔阳公主的人马都已经在里面了,殿下可要现在进去,还是再等一会?”崔绍宁恭声问着对面的青年。

  徐晏看了片刻含元殿的方向,拽紧了手中的缰绳,淡声道:“进去吧。”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要是再不进去,老头子出了什么事都说不准。

  话音刚落,徐晏便策马领着人进了丹凤门。崔绍宁应了声是,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沿着御桥向着含元殿疾驰而去。

  围着含元殿的一众卫士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先是有了一瞬的错愕,随后便朝着徐晏等人围拢上来,一众卫士身着盔甲,手中拿着长矛刀剑,冲杀了过来。

  徐晏今日所帅之人,要么是他花了大价钱养出来的卫队,要么则是去过河西真正见过血的士卒,左骁卫这些人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半点可比性。

  随着徐晏率先挥剑斩杀了左骁卫将军之一,一时间士气大涨,一个个杀红了眼,直冲含元殿而去,如入无人之境。

  殿中不少人都已经被吓得没了半点生气,骤然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心知人又变多了,更是惊骇到了极致,这一次来的又是替谁增援的人马?

  众人忐忑不安的想了许久,随着皇帝退到了后面去,既有人叫着护驾,也有人喊着擒拿圣人,场面愈发的混乱。

  恰在此时,殿门被从外打开,如霜的月华从外面缓缓流淌进来,众人瞥见了那着了一身满是污渍的玄甲,手中提着的长剑还在淌血的青年。

  沐浴着如水的月光,沉着一张脸缓缓走了进来,宛若神袛降临一般。

  “徐晏!你焉敢在此!大胆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跟在晋王身边的那名中年男子先反应过来,跨前一步,伸手指着太子怒骂道,“圣人生死未卜,你这叛贼竟敢现身!”

  这是学会先发制人了,还以为后面来的人是右武卫不成么?徐晏并未答话,他勾了勾唇角,呈现出一个无声的冷笑,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手起剑落,那中年男子的人头顷刻间滚落在地。

  看着面前杀红了眼、宛若煞神的徐晏,晋王身子抖如筛糠,勉强拿起了刀试图抵挡片刻,想让侍从护着自己后退。

  在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时,又是一剑,晋王的人头随之落地。

  许是被这变故给吓到,一时间,殿中之人的动作都迟滞了三分。接连在含元殿斩杀俩人后,徐晏没做片刻的停留,而是径直往前行去。

  他从进含元殿开始就没说过话,第一个动作便是举剑杀人,肃冷的神色令在场之人心中无不升起一股寒气,牙关打着颤,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的身影。

  皇帝早已被一众人护着到了含元殿后殿,原本准备从窗户翻出去,一路逃回宫城,然而含元殿早已被卫士团团包围住,根本就无法脱身。

  若是待在后殿还能有片刻的喘息,要是出去了,那才是真的送命。

  不得已,徐遂只得率着众人停歇在后殿,心中祈祷着守卫皇城的几大禁军迅速赶到,速速诛杀逆贼。

  听到外面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内殿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心跳急速如擂鼓,纷纷捏紧了手中了武器。

  不过片刻,殿门被毫不客气地踹开,动静之大令里面的人齐齐直起身子。

  徐遂眼睁睁看着一身血污的太子,手中拿着一柄淌血的剑,缓缓行至他面前。站定后,长揖道:“儿救驾来迟,还望阿耶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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