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极乐净土03
坠机引发的火灾已经过去,尚未熄灭的火焰炙烤着牺牲者的肢体,发出焦臭的味道。横倒在瓦砾堆上的半截飞机发出吱嘎的声音,好像转动着高晁神经上的螺丝,令他整个人越来越紧绷。
高晁看着那个从母亲肚子里伸出来的小手，喃喃地说：“……统哥,告诉我,是我看花眼了。”
系统：“是的,你长了一双万花筒写轮眼,看什么都是花。”
高晁：“……”
这时二五仔又跑了回来，兴奋地盯着初生的婴儿，用力在高晁腿上蹭着。高晁看了看它，呆滞地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有了大儿子，又想要个二胎,觉得两个孩子一起玩耍成长才快乐，结果这一次生的是双胞胎,经济上却负担不起一样。”
系统：“别逼逼了,赶紧把另一个救出来啊。”
高晁接生了第二个孩子，这一次他仔细确认了一下没有第三个，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左臂一个右臂一个抱起两个皱巴巴脏兮兮的小东西走出运输机残骸，苦笑说：“欢迎来到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
他把四轮摩托上的箱子倒空,把两个婴儿放进去,开车带着二五仔一起回到小窝,用湿布把小家伙们擦洗干净,翻出捡来的衣物把他们包裹起来,然后坐在一边清理自己。
虽然身上沾满血污，但洗澡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凑合着把自己擦干净，再换一套衣服。高晁把自己弄干净之后，坐下来看着这对双胞胎，觉得他们俩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高晁：“简直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系统：“……就算不是同卵双胞胎，刚生下来的婴儿也都差不多一个模样。”
高晁：“有道理。”
然后他们就陷入了沉默，宛如一对无力负担生活压力的夫妻，一时间愁云惨淡。高晁出去抽了支烟，眺望远方，发愁地说：“两个都是男孩，以后结婚得准备两套房，我哪有那么多钱。”
系统：“……你还是先想想他们吃什么、怎么吃吧。”
高晁抓抓头：“对啊，他们连牙都没有，怎么吃鲱鱼罐头？不然喝点鲱鱼汁？”
神他妈鲱鱼汁！系统立刻制止了他，免得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双胞胎死在这个疯子手里。不过现在的生存环境这么差，刚出生的婴儿又是那么弱小，很难说他们究竟能不能长大。
小窝里传来啼哭声，高晁急忙掐了烟跑回去。床上两个小臭臭，一个睡得安稳香甜，另一个哭得张牙舞爪。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身上包裹着的衣物不同，高晁特意记了一下，安静睡觉那个是哥哥，哭唧唧那个是后来自己把手伸出母亲肚子的弟弟。
高晁凑过去，用食指戳了戳哭唧唧的脸：“哇，你这么吵的吗，幸亏这里已经没有人和怪物了，不然还不得全都赶过来把你煮了。”
哭唧唧很生气，举着的小手一顿挥舞，啪啪啪地打在他哥的脸上，于是本来乖巧睡觉的哥哥也被打哭了。
高晁：“……”
两个婴儿鸣翠柳，一个老爸上青天。
高晁被他们哭得头大，抱着这个哄一会儿，再抱着那个哄一会儿。哥哥还是很乖巧的，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呜呜几声便又安静下来。弟弟的脾气截然相反，一只小拳拳在高晁胸口乱锤，另一只小拳拳抓住他的大胡子用力撕扯，似乎对这个疯疯癫癫的爸爸很不满意。
二五仔守在床前舔了舔双胞胎哥哥，一脸大哥的风范。
“二五仔，你已经咬死了姐姐，不可以咬死弟弟。”警告完狗子，高晁一边晃一边对怀里的弟弟说，“祖宗，你有我这么英俊的爹还有什么不满？就算有，你倒是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呢。”
弟弟的哭声宛如震荡波，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高晁的耳膜和天灵盖。他对带孩子的经验完全是0，绞尽脑汁想起一般父母哄小孩都会唱催眠曲。这个时候唱《父与子》简直不能再合适，于是他赶紧哼了几句”：It\'snottimetomakeachange，Justrelax--takeiteasy……
唱得真特么难听。于是弟弟哭得更厉害了。
高晁也哭了：“你特么的是来索命的吧，我的奶……脑子要爆了！”
父与子爆头痛哭，狗子汪汪乱叫，死寂的废墟突然热闹起来。
系统看高晁是真的没有办法，赶紧下载了一堆跟育儿相关的手册，和宿主一起研究学习。
系统：“他是不是饿了？”
高晁：“可惜，现在环境都被污染了，没有鲫鱼也没有猪。”
系统莫名其妙：“他们还是婴儿，就算有鱼有肉，他们也没法吃啊。”
高晁双手捧胸扭动害羞：“我的意思是，要是能做个鲫鱼炖豆腐、黄豆炖猪脚，就能催奶了呢，哦呵呵呵呵~~~”
系统：“……”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呢。
为了防止哥哥再一次挨揍，高晁把双胞胎摆了个脚对脚躺着的姿势。他翻箱倒柜，从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里找出一包前段时间发现的白糖，过滤了一瓶水冲了杯糖水，用手指沾了沾送到哭唧唧嘴边。
糖水的甜味让小婴儿出现了一点反应，他张开那么一小点的嘴巴，用那么一小点的舌头舔了舔高晁的手指。
轻柔的湿意裹缠在高晁的指尖上，莫名戳在他的心口。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他有儿子了。
高晁湿了眼眶，哽咽说：“统哥，我现在感觉自己既是神，也是狗。”
系统：“……”翻译一下，大概就是内心充满了爱，同时肩上压着沉重的责任。
高晁：“前几天我还是个空巢老人，现在却成了三个儿子的父亲，我……”
哭唧唧突然含住他的手指，用力吮吸，然而这根没滋没味的手指令他感到失望，他又开始哭喊了。
高晁：“去他的儿子！”(╯‵□′)╯︵┻━┻
系统：“……”
高晁耐心沾着糖水，把两个儿子都喂了。然后发现他们都尿了，又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们一个一个换衣服。
有了之前的经验，高晁将一件柔软的破T恤撕开叠好，垫在他们的小屁股下面，这样尿湿之后换布片就可以了。
从接生到伺候孩子，这一翻兵荒马乱，把高晁几乎累瘫痪。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他顿时感到十分疲倦。床已经被孩子占了，他就趴在床边的地上，跟二五仔睡在一起。
早上他被哭唧唧吵醒，顶着鸟窝头起来接着喂糖水。婴儿需要营养，可惜贫穷的爸爸什么都没有，只能这么凑合。
哥哥倒是还好，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将就，只要弟弟不揍他，就没有任何动静，闭着眼睛捏着手指，乖乖躺在那里。
弟弟对什么都不满，高晁只能一直抱着他哄，累的时候几乎站着都要睡着。不过弟弟是不会允许他睡过去的，要么揪住他的胡子拉扯，要么捏住他的小咪咪拉扯。
高晁的疯病快要升级了，几次都忍不住把破孩子扔出去。系统让他冷静，忍耐，深呼吸，他把小咪咪从弟弟手里解救出来，龇牙咧嘴地说：“婴儿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系统：“我哪知道，或许只是想吃奶了吧。”
高晁生无可恋地说：“贫乳平胸，没汁没奶。”
想了想，他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系统万分惊悚：“卧槽，你特么要干吗，停止你大胆的想法和智障的举动！”
高晁不情不愿地把手拿出来，靠在废墟堆下哭诉：“就算我想也没有用，我的指男针已经彻底坏了，现在的我，除了尿什么都产不出来。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们啊，嘤！”
系统：“……”幸亏这疯子什么都产不出来，不然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弟弟还是哭个不停，快要把老父亲脆弱的心脏撕裂。高晁抓着鸟窝头，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好办法，他掀起衣服，把糖水涂在小咪咪上，然后凑到弟弟嘴边。
天性使然，婴儿自觉地含住了那个贫瘠的小东西，鼓动嘴巴吮吸起来。
世界突然清净了，高晁仰天长啸：“嚯嚯嚯嚯哈哈哈哈，我真是个机智的小天才！卧槽，你特么轻点，爸爸的奶/头可不是橡胶做的。”
虽然没有奶，但弟弟吸得心满意足，就这么含着那小玩意儿睡着了。高晁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低头一看，左边那个已经肿了。
但只要能让他不哭，高晁已是不计代价。他左右看看这对双胞胎，脸上满是为人父母的慈爱。
之前他懒癌晚期，佛系末世，每天唱着eandgetyourlove在废墟里尬舞，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能活到第几集。
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一个老父亲，得养活一对可爱/恨的孩子。他开着四轮摩托，穿梭在一座座废墟山之中，转遍整座城市的地面和地下，拼命搜寻有用的资源。他要带儿子们离开这里，前往最后一片净土。
除了食物，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汽油。路途遥远，没有四轮摩托简直是寸步难行。
可惜这座城市的加油站全都毁了，他仔细研究过地图，城外某条公路上倒是有个加油站，虽然希望不大，但也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不过把两个孩子单独留在家里，高晁也是不放心的。目前浊雾没有进一步扩散，他真希望孩子能快点长大，赶在不得不离开之前就学会说话奔跑开飞机啥的。
连着一个星期，他早出晚归，中午还要回来一趟照顾孩子。他不在的时候，二五仔就成了保姆，在小窝里陪着两个孩子。虽然高晁也是很舍不得很不放心离开小宝贝们，但他得“上班工作”才能养活儿子们。
单身奶爸真是太苦逼了。
又一次扛着大包小包踏着夜色回来，高晁打开手电喂孩子，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统哥，我们的儿子是不是长大了？”
系统：“才一个星期能长什么大。这都是你天天盼着孩子快快长大产生的错觉。”
高晁叹了口气：“你一点都不懂一个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情。”
系统：“放过他们吧，他们还是婴儿。”
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高晁非常重视书籍，在捡破烂的时候捡了不少书。他随手翻出一本说：“我已经错过了胎教，不能再错过婴幼儿教育，学习文化知识要从娃娃抓起。二五仔，你也学着点，身为大哥不能是个文盲。”
他翻开书，给双胞胎和狗子念《论依据自然选择即在生存斗争中保存优良种族的物种起源》。
系统：“……”
这本书显然不受双胞胎欢迎，老二哇地一声哭出来，连一向乖顺的老大都委屈地撇嘴。二五仔汪汪抗议，高晁只好合上书本，一手一个把孩子抱起来哄。
“统哥，”高晁被小儿子揪着头发，不得不弯腰摆了个扭曲的姿势，“咱还没给孩子起名呢。”
系统也是挺积极的，立刻下载了唐诗宋词三百首，诗经尔雅，姓名学，笔画与命格等各种相关书籍，打算跟高晁一起给孩子们起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
高晁左右看看，高兴滴说：“就叫卓小一和卓小二吧。”
系统：“……”我特么废这么大劲干啥？
在系统和二五仔的坚决反对下，如此敷衍的名字作废了。高晁被逼无奈，好好给孩子们起名。在卓西卓南，卓单卓双等一系列画风清奇的名字都被X掉之后，他们终于决定下来。
高晁看了看老大：“乖宝贝，以后你就叫卓亭皐，希望我们以后能找到水源和土地。”
老大微微睁开眼，注视着他的老爸，晃了晃小手，似乎很喜欢他的新名字。
高晁看了看老二：“小臭屁，以后你就叫卓栖游。”
系统颇感安慰，宿主不疯的时候，终归还是有文化有学识的人，这名字多好听多风雅，还有那么好的寓意。他说：“栖游，意思是无论如何游荡流浪，最终能够找到栖身之地的意思吧。”
高晁眨眨眼：“不是啊，我现在就是特别想找到汽油。”
系统：“……”莫生气已经不管用了，他翻开圣经，给自己传播福音：祝福那些迫害你的人，你要祝福他们，不要诅咒他们……
老二对这个不负责任的名字感到气愤，隔着高晁的衣服一口咬住小咪咪。高晁“嗷”的一声，喷出了生理性泪水和鼻涕。
“你对爸爸的贫乳究竟有多执着……不对劲啊，这也太疼了。”高晁哆哆嗦嗦地掰开卓栖游的嘴，手指伸进去摸了一圈，惊愕地发现这个小东西竟然长牙了。
他又检查了一下哥哥，也是一样，下面两颗小牙，上面两颗小牙。
系统哗啦啦翻手册：“这不可能啊，婴儿要4到7个月才能长牙的。”
距离双胞胎出生才过去一个多星期，他们却各长了四颗牙，可以说是相当于正常婴儿七八个月的状态了。高晁把孩子们放在床上，拿着手电仔细观察审视。
像是不满意被明晃晃的手电照着，汽油小朋友突然蠢蠢地翻身坐了起来，并抬起小手给了老爸一巴掌。
高晁：Σ(⊙▽⊙
仿佛上天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他的儿子们悄然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了同龄人大半年的成长。系统感觉十分不对劲，正要跟宿主讨论一下，却见高晁冲出小窝，叉腰大笑，对着空气手舞足蹈。
“我跟你说啊，我们家那俩小崽子，都能坐起来了呢，还长了四颗小牙，照这个速度，以后就能跟我一起吃鲱鱼罐头了。诶，你们家孩子怎么样啊？什么，连翻身都不会呢？嘻嘻嘻嘻，别着急，孩子总会长大的，哪有几个跟我们家双胞胎一样的小天才呢~哦呵呵呵呵呵……”
系统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跟一个疯子有什么可讲的呢？算了。
除了糖水，高晁开始试着喂双胞胎喝罐头煮的菜汤。试了几次之后，他们俩倒是没什么不良反应。高晁很庆幸这对双胞胎拥有特别好的体质，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还是健康地成长着，给啥吃啥。
又过了一个星期，双胞胎已经能在地上踉跄地走了，不过还没有开口说过话。高晁几次湿了眼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能让他们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高晁费尽心思从远处拉回来一个破沙发摆在废墟下面，用了不少东西才把中间的大洞填充起来。
在找到一串小彩灯后，高晁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收集了一堆材料，在系统的指导下，用铁线磁铁等废料做了个非常简易的发电机。
晚上，他把双胞胎抱出来放在沙发上，给留声机上弦播放音乐，然后转动发电机。
“TaDa！”挂在沙发上的小彩灯瞬间亮了起来，红蓝绿三个颜色来回跳动，点亮了兄弟俩亮晶晶的眼睛。
高晁兴奋得不得了，坐在兄弟俩中间一手搂着一个：“爸爸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漂亮吗？”
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彩灯，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让老爸非常自豪非常有成就感。
汽油小朋友抓起其中一个小灯泡用力一捏，啪地一声捏爆了，捏爆了，爆了……
简易发电机当然不给力，在那个灯泡爆掉的同时，一串小彩灯全都熄灭了。高晁举起小儿子站起来，一边跟着音乐转圈一边质问他：“臭狗蛋，你不是人造革，你是真的皮啊。爸爸做这个容易吗？嗯？”
留声机缓缓地唱着温柔的曲子：宝贝我为你着迷，沉陷在你的手臂里，沦陷在你的双眼中……为你，我会给予一个世界，对你，我永远不会冷淡……
高晁抱着他心爱的宝贝在夜幕下跳舞，为了不要厚此薄彼，他对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的大儿子说，等一下就换你，老爸教你们跳舞，等你们长大了，遇到了心爱的女孩子，像这样搂着她跳上一曲，她的心就归你了。
小儿子难得安静下来，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爸爸的双眸——爸爸的脸上都是胡子，也就只剩下眼睛能看得清楚。
等爸爸将他发在沙发上，转身去收拾小灯泡的时候，汽油小朋友把他哥推到一边，换了个位置，企图萌混过关。
高晁整理好之后一转身，便看到一脸懵逼的老大坐在刚刚老二的位置，而老二则伸出手，伪装成哥哥的样子要老爸抱着转圈圈。
高晁：“……”
虽说兄弟俩真的是复制粘贴一样毫无差异，但他们穿的衣服不一样，高晁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他哭笑不得走到汽油小朋友面前，戳了戳他的鼻尖：“你身体发育快，心眼儿发育得更快，怎么就这么奸诈呢，你哥一天得被你欺负多少遍啊？”
汽油张开嘴，吐了个泡泡，揪住他的胡子，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pa”
高晁顿时就跪了：“我儿子会说话了！”
第一次养孩子，无数个“第一次的惊喜”接踵而来，令那么多半夜惊醒换尿布铲便便、自己都睁不开眼还要哄孩子的辛苦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况且他两个儿子的成长速度异于常人，连成一串的惊喜让高晁总是处于亢奋之中。尤其是活泼的小儿子，令老父亲的喜悦心情和责任感与日俱增。现在他看着这个世界，心中充满了爱，就连那个破烂小窝都显得温馨无比。
他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听着音乐，给两个儿子讲故事，讲他听过的童话，讲他看过的电影，讲他读过的小说。等儿子们睡着，再将他们抱回屋子里轻轻放在床上，趴在床边嘿嘿嘿傻乐一阵子才睡。
他对儿子的异常视而不见，系统有点担心，可是看他一扫之前的颓丧，变得积极又快乐，这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这件事暂且不提，随着双胞胎跳跃式的成长，系统发现了一点问题。卓栖游“baba”叫得越来越清楚，跑得越来越快，多动症儿童一样对世界充满好奇，总是伸手指着这个那个，透着一股子小机灵鬼的劲儿。
卓亭皐始终很安静，甚至还没有开口说过话，就算被弟弟揍了、推倒了，也没什么反应。
系统忍不住怀疑，他们的大儿子怕不是智力有什么问题。
高晁顿时被激怒了：“你什么意思，儿子这么像我，智力怎么可能有问题？”
系统：“那就的确是有问题了。”
高晁假惺惺地抽泣：“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孩子有了一点点小问题，你就全都推到人家身上，难道你没有责任吗？孩子是我一个人就能生得出来的吗？”
系统：“……”
相较于弟弟的伶俐，老大确实安静得过分。可高晁一点都不嫌弃，即便弟弟带来了很多个惊喜的第一次，可老大才是他第一个接生出来的孩子。他觉得双胞胎一动一静正好，以后肯定也是性格互补的好兄弟。
浊雾再次来袭，已是一个半月之后，两个孩子看起来差不多有两三岁了。卓栖游不再哭哭闹闹，但特别喜欢跟在高晁身边跑来跑去，抱着他的腿说个没完。
高晁并不偏心，但俗话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喋喋不休的小东西自出生起就花样百出，占据了他全部注意力，稍不留神他就几乎要忘了还有另一个孩子。
看到灰黑色的雾气进一步向前推进，高晁估算了一下，大概再出现两三次，这座城市也将被浊雾吞没，变成黑暗笼罩的死亡之地。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塞在车上，把购物车挂在车后，在座位后面固定了一个改造过的箱子，让两个孩子坐在里面，二五仔蹲在他两腿之间，一家四口出游似的乘着四轮摩托，去往地图上那个加油站。如果能找到汽油，那他就可以回来搬家了。
路上很是顺利，抵达目的地之后，高晁庆幸地发现这个加油站只是地面部分塌陷了，还没有完全毁掉。他拖家带口地顺着倾斜的路面走下去，一边搜索一边给儿子们做学龄前教育。
高晁做个了霸王龙小短手姿势：“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种生物叫做恐龙。”
小儿子搂着二五仔的脖子，试图骑上去。高晁笑着拉起他的手，把他从二五仔身边拽开，继续讲恐龙。老爸最喜欢恐龙了，它们曾是世界的霸主，直到有一天，一个能够驯服恐龙的男人出现了……
系统：？？？这是恐龙的灭绝的真相？
高晁成功找到了汽油，抱起小儿子举高高：“宝贝，老爸没有白给你起这个名字，咱们可以搬家了！”
小儿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高晁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把装满的汽油桶放进购物车里，忽然意识到又把另一个儿子忘了。他左右看了看，老大竟然不见了。
高晁几步冲上地面张望，一阵狂躁的犬吠声令他心口发紧。他飞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隔着一排房子的空隙，看到大儿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房子挡住了高晁的视线，他不知道儿子对面究竟有什么，但疯狂的狗叫声让他产生了不妙的联想。
高晁正要走过去，却见大儿子抬起一只手臂，缓缓往前伸。不多时，一个灰色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如烟似雾，虚无缥缈，形状宛如一条触手，慢慢游动在空中，往孩子的手探去。
这时高晁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浊雾吞没了大半个城市，以之前从不曾有过的扩散速度来到了他们眼前，浓郁得仿佛威力巨大的爆炸产生的蘑菇云。
与此同时，天地间轰鸣作响，震颤自远处袭来，自他脚下经过，他身后的塌陷之处开始碎裂崩塌，他陡然想到，小儿子还在下面。
高晁心跳快得几乎要连起来了，他不想选A也不想选B，但眼下似乎再没有第三个选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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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晁看着那个从母亲肚子里伸出来的小手，喃喃地说：“……统哥,告诉我,是我看花眼了。”
系统：“是的,你长了一双万花筒写轮眼,看什么都是花。”
高晁：“……”
这时二五仔又跑了回来，兴奋地盯着初生的婴儿，用力在高晁腿上蹭着。高晁看了看它，呆滞地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有了大儿子，又想要个二胎,觉得两个孩子一起玩耍成长才快乐，结果这一次生的是双胞胎,经济上却负担不起一样。”
系统：“别逼逼了,赶紧把另一个救出来啊。”
高晁接生了第二个孩子，这一次他仔细确认了一下没有第三个，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左臂一个右臂一个抱起两个皱巴巴脏兮兮的小东西走出运输机残骸，苦笑说：“欢迎来到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
他把四轮摩托上的箱子倒空,把两个婴儿放进去,开车带着二五仔一起回到小窝,用湿布把小家伙们擦洗干净,翻出捡来的衣物把他们包裹起来,然后坐在一边清理自己。
虽然身上沾满血污，但洗澡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凑合着把自己擦干净，再换一套衣服。高晁把自己弄干净之后，坐下来看着这对双胞胎，觉得他们俩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高晁：“简直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系统：“……就算不是同卵双胞胎，刚生下来的婴儿也都差不多一个模样。”
高晁：“有道理。”
然后他们就陷入了沉默，宛如一对无力负担生活压力的夫妻，一时间愁云惨淡。高晁出去抽了支烟，眺望远方，发愁地说：“两个都是男孩，以后结婚得准备两套房，我哪有那么多钱。”
系统：“……你还是先想想他们吃什么、怎么吃吧。”
高晁抓抓头：“对啊，他们连牙都没有，怎么吃鲱鱼罐头？不然喝点鲱鱼汁？”
神他妈鲱鱼汁！系统立刻制止了他，免得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双胞胎死在这个疯子手里。不过现在的生存环境这么差，刚出生的婴儿又是那么弱小，很难说他们究竟能不能长大。
小窝里传来啼哭声，高晁急忙掐了烟跑回去。床上两个小臭臭，一个睡得安稳香甜，另一个哭得张牙舞爪。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身上包裹着的衣物不同，高晁特意记了一下，安静睡觉那个是哥哥，哭唧唧那个是后来自己把手伸出母亲肚子的弟弟。
高晁凑过去，用食指戳了戳哭唧唧的脸：“哇，你这么吵的吗，幸亏这里已经没有人和怪物了，不然还不得全都赶过来把你煮了。”
哭唧唧很生气，举着的小手一顿挥舞，啪啪啪地打在他哥的脸上，于是本来乖巧睡觉的哥哥也被打哭了。
高晁：“……”
两个婴儿鸣翠柳，一个老爸上青天。
高晁被他们哭得头大，抱着这个哄一会儿，再抱着那个哄一会儿。哥哥还是很乖巧的，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呜呜几声便又安静下来。弟弟的脾气截然相反，一只小拳拳在高晁胸口乱锤，另一只小拳拳抓住他的大胡子用力撕扯，似乎对这个疯疯癫癫的爸爸很不满意。
二五仔守在床前舔了舔双胞胎哥哥，一脸大哥的风范。
“二五仔，你已经咬死了姐姐，不可以咬死弟弟。”警告完狗子，高晁一边晃一边对怀里的弟弟说，“祖宗，你有我这么英俊的爹还有什么不满？就算有，你倒是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呢。”
弟弟的哭声宛如震荡波，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高晁的耳膜和天灵盖。他对带孩子的经验完全是0，绞尽脑汁想起一般父母哄小孩都会唱催眠曲。这个时候唱《父与子》简直不能再合适，于是他赶紧哼了几句”：It\'snottimetomakeachange，Justrelax--takeiteasy……
唱得真特么难听。于是弟弟哭得更厉害了。
高晁也哭了：“你特么的是来索命的吧，我的奶……脑子要爆了！”
父与子爆头痛哭，狗子汪汪乱叫，死寂的废墟突然热闹起来。
系统看高晁是真的没有办法，赶紧下载了一堆跟育儿相关的手册，和宿主一起研究学习。
系统：“他是不是饿了？”
高晁：“可惜，现在环境都被污染了，没有鲫鱼也没有猪。”
系统莫名其妙：“他们还是婴儿，就算有鱼有肉，他们也没法吃啊。”
高晁双手捧胸扭动害羞：“我的意思是，要是能做个鲫鱼炖豆腐、黄豆炖猪脚，就能催奶了呢，哦呵呵呵呵~~~”
系统：“……”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呢。
为了防止哥哥再一次挨揍，高晁把双胞胎摆了个脚对脚躺着的姿势。他翻箱倒柜，从一个生锈的铁盒子里找出一包前段时间发现的白糖，过滤了一瓶水冲了杯糖水，用手指沾了沾送到哭唧唧嘴边。
糖水的甜味让小婴儿出现了一点反应，他张开那么一小点的嘴巴，用那么一小点的舌头舔了舔高晁的手指。
轻柔的湿意裹缠在高晁的指尖上，莫名戳在他的心口。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他有儿子了。
高晁湿了眼眶，哽咽说：“统哥，我现在感觉自己既是神，也是狗。”
系统：“……”翻译一下，大概就是内心充满了爱，同时肩上压着沉重的责任。
高晁：“前几天我还是个空巢老人，现在却成了三个儿子的父亲，我……”
哭唧唧突然含住他的手指，用力吮吸，然而这根没滋没味的手指令他感到失望，他又开始哭喊了。
高晁：“去他的儿子！”(╯‵□′)╯︵┻━┻
系统：“……”
高晁耐心沾着糖水，把两个儿子都喂了。然后发现他们都尿了，又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他们一个一个换衣服。
有了之前的经验，高晁将一件柔软的破T恤撕开叠好，垫在他们的小屁股下面，这样尿湿之后换布片就可以了。
从接生到伺候孩子，这一翻兵荒马乱，把高晁几乎累瘫痪。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他顿时感到十分疲倦。床已经被孩子占了，他就趴在床边的地上，跟二五仔睡在一起。
早上他被哭唧唧吵醒，顶着鸟窝头起来接着喂糖水。婴儿需要营养，可惜贫穷的爸爸什么都没有，只能这么凑合。
哥哥倒是还好，无论什么情况都能将就，只要弟弟不揍他，就没有任何动静，闭着眼睛捏着手指，乖乖躺在那里。
弟弟对什么都不满，高晁只能一直抱着他哄，累的时候几乎站着都要睡着。不过弟弟是不会允许他睡过去的，要么揪住他的胡子拉扯，要么捏住他的小咪咪拉扯。
高晁的疯病快要升级了，几次都忍不住把破孩子扔出去。系统让他冷静，忍耐，深呼吸，他把小咪咪从弟弟手里解救出来，龇牙咧嘴地说：“婴儿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系统：“我哪知道，或许只是想吃奶了吧。”
高晁生无可恋地说：“贫乳平胸，没汁没奶。”
想了想，他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系统万分惊悚：“卧槽，你特么要干吗，停止你大胆的想法和智障的举动！”
高晁不情不愿地把手拿出来，靠在废墟堆下哭诉：“就算我想也没有用，我的指男针已经彻底坏了，现在的我，除了尿什么都产不出来。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们啊，嘤！”
系统：“……”幸亏这疯子什么都产不出来，不然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弟弟还是哭个不停，快要把老父亲脆弱的心脏撕裂。高晁抓着鸟窝头，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好办法，他掀起衣服，把糖水涂在小咪咪上，然后凑到弟弟嘴边。
天性使然，婴儿自觉地含住了那个贫瘠的小东西，鼓动嘴巴吮吸起来。
世界突然清净了，高晁仰天长啸：“嚯嚯嚯嚯哈哈哈哈，我真是个机智的小天才！卧槽，你特么轻点，爸爸的奶/头可不是橡胶做的。”
虽然没有奶，但弟弟吸得心满意足，就这么含着那小玩意儿睡着了。高晁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低头一看，左边那个已经肿了。
但只要能让他不哭，高晁已是不计代价。他左右看看这对双胞胎，脸上满是为人父母的慈爱。
之前他懒癌晚期，佛系末世，每天唱着eandgetyourlove在废墟里尬舞，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能活到第几集。
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一个老父亲，得养活一对可爱/恨的孩子。他开着四轮摩托，穿梭在一座座废墟山之中，转遍整座城市的地面和地下，拼命搜寻有用的资源。他要带儿子们离开这里，前往最后一片净土。
除了食物，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汽油。路途遥远，没有四轮摩托简直是寸步难行。
可惜这座城市的加油站全都毁了，他仔细研究过地图，城外某条公路上倒是有个加油站，虽然希望不大，但也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
不过把两个孩子单独留在家里，高晁也是不放心的。目前浊雾没有进一步扩散，他真希望孩子能快点长大，赶在不得不离开之前就学会说话奔跑开飞机啥的。
连着一个星期，他早出晚归，中午还要回来一趟照顾孩子。他不在的时候，二五仔就成了保姆，在小窝里陪着两个孩子。虽然高晁也是很舍不得很不放心离开小宝贝们，但他得“上班工作”才能养活儿子们。
单身奶爸真是太苦逼了。
又一次扛着大包小包踏着夜色回来，高晁打开手电喂孩子，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统哥，我们的儿子是不是长大了？”
系统：“才一个星期能长什么大。这都是你天天盼着孩子快快长大产生的错觉。”
高晁叹了口气：“你一点都不懂一个父亲望子成龙的心情。”
系统：“放过他们吧，他们还是婴儿。”
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高晁非常重视书籍，在捡破烂的时候捡了不少书。他随手翻出一本说：“我已经错过了胎教，不能再错过婴幼儿教育，学习文化知识要从娃娃抓起。二五仔，你也学着点，身为大哥不能是个文盲。”
他翻开书，给双胞胎和狗子念《论依据自然选择即在生存斗争中保存优良种族的物种起源》。
系统：“……”
这本书显然不受双胞胎欢迎，老二哇地一声哭出来，连一向乖顺的老大都委屈地撇嘴。二五仔汪汪抗议，高晁只好合上书本，一手一个把孩子抱起来哄。
“统哥，”高晁被小儿子揪着头发，不得不弯腰摆了个扭曲的姿势，“咱还没给孩子起名呢。”
系统也是挺积极的，立刻下载了唐诗宋词三百首，诗经尔雅，姓名学，笔画与命格等各种相关书籍，打算跟高晁一起给孩子们起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
高晁左右看看，高兴滴说：“就叫卓小一和卓小二吧。”
系统：“……”我特么废这么大劲干啥？
在系统和二五仔的坚决反对下，如此敷衍的名字作废了。高晁被逼无奈，好好给孩子们起名。在卓西卓南，卓单卓双等一系列画风清奇的名字都被X掉之后，他们终于决定下来。
高晁看了看老大：“乖宝贝，以后你就叫卓亭皐，希望我们以后能找到水源和土地。”
老大微微睁开眼，注视着他的老爸，晃了晃小手，似乎很喜欢他的新名字。
高晁看了看老二：“小臭屁，以后你就叫卓栖游。”
系统颇感安慰，宿主不疯的时候，终归还是有文化有学识的人，这名字多好听多风雅，还有那么好的寓意。他说：“栖游，意思是无论如何游荡流浪，最终能够找到栖身之地的意思吧。”
高晁眨眨眼：“不是啊，我现在就是特别想找到汽油。”
系统：“……”莫生气已经不管用了，他翻开圣经，给自己传播福音：祝福那些迫害你的人，你要祝福他们，不要诅咒他们……
老二对这个不负责任的名字感到气愤，隔着高晁的衣服一口咬住小咪咪。高晁“嗷”的一声，喷出了生理性泪水和鼻涕。
“你对爸爸的贫乳究竟有多执着……不对劲啊，这也太疼了。”高晁哆哆嗦嗦地掰开卓栖游的嘴，手指伸进去摸了一圈，惊愕地发现这个小东西竟然长牙了。
他又检查了一下哥哥，也是一样，下面两颗小牙，上面两颗小牙。
系统哗啦啦翻手册：“这不可能啊，婴儿要4到7个月才能长牙的。”
距离双胞胎出生才过去一个多星期，他们却各长了四颗牙，可以说是相当于正常婴儿七八个月的状态了。高晁把孩子们放在床上，拿着手电仔细观察审视。
像是不满意被明晃晃的手电照着，汽油小朋友突然蠢蠢地翻身坐了起来，并抬起小手给了老爸一巴掌。
高晁：Σ(⊙▽⊙
仿佛上天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他的儿子们悄然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了同龄人大半年的成长。系统感觉十分不对劲，正要跟宿主讨论一下，却见高晁冲出小窝，叉腰大笑，对着空气手舞足蹈。
“我跟你说啊，我们家那俩小崽子，都能坐起来了呢，还长了四颗小牙，照这个速度，以后就能跟我一起吃鲱鱼罐头了。诶，你们家孩子怎么样啊？什么，连翻身都不会呢？嘻嘻嘻嘻，别着急，孩子总会长大的，哪有几个跟我们家双胞胎一样的小天才呢~哦呵呵呵呵呵……”
系统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跟一个疯子有什么可讲的呢？算了。
除了糖水，高晁开始试着喂双胞胎喝罐头煮的菜汤。试了几次之后，他们俩倒是没什么不良反应。高晁很庆幸这对双胞胎拥有特别好的体质，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还是健康地成长着，给啥吃啥。
又过了一个星期，双胞胎已经能在地上踉跄地走了，不过还没有开口说过话。高晁几次湿了眼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能让他们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高晁费尽心思从远处拉回来一个破沙发摆在废墟下面，用了不少东西才把中间的大洞填充起来。
在找到一串小彩灯后，高晁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收集了一堆材料，在系统的指导下，用铁线磁铁等废料做了个非常简易的发电机。
晚上，他把双胞胎抱出来放在沙发上，给留声机上弦播放音乐，然后转动发电机。
“TaDa！”挂在沙发上的小彩灯瞬间亮了起来，红蓝绿三个颜色来回跳动，点亮了兄弟俩亮晶晶的眼睛。
高晁兴奋得不得了，坐在兄弟俩中间一手搂着一个：“爸爸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漂亮吗？”
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彩灯，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让老爸非常自豪非常有成就感。
汽油小朋友抓起其中一个小灯泡用力一捏，啪地一声捏爆了，捏爆了，爆了……
简易发电机当然不给力，在那个灯泡爆掉的同时，一串小彩灯全都熄灭了。高晁举起小儿子站起来，一边跟着音乐转圈一边质问他：“臭狗蛋，你不是人造革，你是真的皮啊。爸爸做这个容易吗？嗯？”
留声机缓缓地唱着温柔的曲子：宝贝我为你着迷，沉陷在你的手臂里，沦陷在你的双眼中……为你，我会给予一个世界，对你，我永远不会冷淡……
高晁抱着他心爱的宝贝在夜幕下跳舞，为了不要厚此薄彼，他对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着的大儿子说，等一下就换你，老爸教你们跳舞，等你们长大了，遇到了心爱的女孩子，像这样搂着她跳上一曲，她的心就归你了。
小儿子难得安静下来，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爸爸的双眸——爸爸的脸上都是胡子，也就只剩下眼睛能看得清楚。
等爸爸将他发在沙发上，转身去收拾小灯泡的时候，汽油小朋友把他哥推到一边，换了个位置，企图萌混过关。
高晁整理好之后一转身，便看到一脸懵逼的老大坐在刚刚老二的位置，而老二则伸出手，伪装成哥哥的样子要老爸抱着转圈圈。
高晁：“……”
虽说兄弟俩真的是复制粘贴一样毫无差异，但他们穿的衣服不一样，高晁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他哭笑不得走到汽油小朋友面前，戳了戳他的鼻尖：“你身体发育快，心眼儿发育得更快，怎么就这么奸诈呢，你哥一天得被你欺负多少遍啊？”
汽油张开嘴，吐了个泡泡，揪住他的胡子，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pa”
高晁顿时就跪了：“我儿子会说话了！”
第一次养孩子，无数个“第一次的惊喜”接踵而来，令那么多半夜惊醒换尿布铲便便、自己都睁不开眼还要哄孩子的辛苦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况且他两个儿子的成长速度异于常人，连成一串的惊喜让高晁总是处于亢奋之中。尤其是活泼的小儿子，令老父亲的喜悦心情和责任感与日俱增。现在他看着这个世界，心中充满了爱，就连那个破烂小窝都显得温馨无比。
他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听着音乐，给两个儿子讲故事，讲他听过的童话，讲他看过的电影，讲他读过的小说。等儿子们睡着，再将他们抱回屋子里轻轻放在床上，趴在床边嘿嘿嘿傻乐一阵子才睡。
他对儿子的异常视而不见，系统有点担心，可是看他一扫之前的颓丧，变得积极又快乐，这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这件事暂且不提，随着双胞胎跳跃式的成长，系统发现了一点问题。卓栖游“baba”叫得越来越清楚，跑得越来越快，多动症儿童一样对世界充满好奇，总是伸手指着这个那个，透着一股子小机灵鬼的劲儿。
卓亭皐始终很安静，甚至还没有开口说过话，就算被弟弟揍了、推倒了，也没什么反应。
系统忍不住怀疑，他们的大儿子怕不是智力有什么问题。
高晁顿时被激怒了：“你什么意思，儿子这么像我，智力怎么可能有问题？”
系统：“那就的确是有问题了。”
高晁假惺惺地抽泣：“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孩子有了一点点小问题，你就全都推到人家身上，难道你没有责任吗？孩子是我一个人就能生得出来的吗？”
系统：“……”
相较于弟弟的伶俐，老大确实安静得过分。可高晁一点都不嫌弃，即便弟弟带来了很多个惊喜的第一次，可老大才是他第一个接生出来的孩子。他觉得双胞胎一动一静正好，以后肯定也是性格互补的好兄弟。
浊雾再次来袭，已是一个半月之后，两个孩子看起来差不多有两三岁了。卓栖游不再哭哭闹闹，但特别喜欢跟在高晁身边跑来跑去，抱着他的腿说个没完。
高晁并不偏心，但俗话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喋喋不休的小东西自出生起就花样百出，占据了他全部注意力，稍不留神他就几乎要忘了还有另一个孩子。
看到灰黑色的雾气进一步向前推进，高晁估算了一下，大概再出现两三次，这座城市也将被浊雾吞没，变成黑暗笼罩的死亡之地。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塞在车上，把购物车挂在车后，在座位后面固定了一个改造过的箱子，让两个孩子坐在里面，二五仔蹲在他两腿之间，一家四口出游似的乘着四轮摩托，去往地图上那个加油站。如果能找到汽油，那他就可以回来搬家了。
路上很是顺利，抵达目的地之后，高晁庆幸地发现这个加油站只是地面部分塌陷了，还没有完全毁掉。他拖家带口地顺着倾斜的路面走下去，一边搜索一边给儿子们做学龄前教育。
高晁做个了霸王龙小短手姿势：“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种生物叫做恐龙。”
小儿子搂着二五仔的脖子，试图骑上去。高晁笑着拉起他的手，把他从二五仔身边拽开，继续讲恐龙。老爸最喜欢恐龙了，它们曾是世界的霸主，直到有一天，一个能够驯服恐龙的男人出现了……
系统：？？？这是恐龙的灭绝的真相？
高晁成功找到了汽油，抱起小儿子举高高：“宝贝，老爸没有白给你起这个名字，咱们可以搬家了！”
小儿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高晁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把装满的汽油桶放进购物车里，忽然意识到又把另一个儿子忘了。他左右看了看，老大竟然不见了。
高晁几步冲上地面张望，一阵狂躁的犬吠声令他心口发紧。他飞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隔着一排房子的空隙，看到大儿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房子挡住了高晁的视线，他不知道儿子对面究竟有什么，但疯狂的狗叫声让他产生了不妙的联想。
高晁正要走过去，却见大儿子抬起一只手臂，缓缓往前伸。不多时，一个灰色的东西出现在视野中，如烟似雾，虚无缥缈，形状宛如一条触手，慢慢游动在空中，往孩子的手探去。
这时高晁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浊雾吞没了大半个城市，以之前从不曾有过的扩散速度来到了他们眼前，浓郁得仿佛威力巨大的爆炸产生的蘑菇云。
与此同时，天地间轰鸣作响，震颤自远处袭来，自他脚下经过，他身后的塌陷之处开始碎裂崩塌，他陡然想到，小儿子还在下面。
高晁心跳快得几乎要连起来了，他不想选A也不想选B，但眼下似乎再没有第三个选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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