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撒娇_彩虹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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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撒娇

  车里一点声响都没有。

  好像野风吹开干草上的火星,车后狭小的空间内,无声地燃起燎原的暧昧。

  司机喊了一嗓子没听见回应,以为坏事了,赶紧又叫一嗓子:“沈先生,沈先生?”

  半晌。

  “——我没事。”

  沈南灼额角绷出青筋,压抑着低声,“你继续开。”

  司机一颗心放回肚子,也没多想,调转方向往吃饭的地方去:“好。”

  车子重新启动。

  林栀还栽在那儿。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时候是不是假装自己已经死了会比较好?一直等到他出声回应司机,才慢吞吞地、试探着想要爬起来。

  她嗫嚅:“对不起……”

  沈南灼微微平复呼吸,没有说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林栀整张脸都在发烫。

  刚刚摔完那一下,手机也不知道掉到了哪,她两只手找不到支点又不敢往他身上碰,眼神从他的大腿上挪开之后到处乱瞄,就是死活不肯往他身上落。

  从一只活蹦乱跳的毛茸茸,变成了一只手足无措的毛茸茸。

  沈南灼呼吸微顿,突然有些好笑。

  他清清嗓子:“所以呢?”

  男人尾音上挑,透出蛊惑性的沙哑。

  “砸坏了,道歉有用?”

  林栀瞬间就他妈的更慌了,心里冒出一排感叹号。

  不是,这么不经砸的吗……怎么就砸坏了!

  “可是……”林栀蹭地抬起头,紧张兮兮,“理、理论上来说,不是应该很结实吗?而且刚刚你……你是,是熄火状态啊!熄火状态不会碰一下就坏掉吧!我之前看过一个论文说……”

  “说……”她声音渐渐小下去。

  沈南灼一言不发,单手撑着脑袋,目光稍稍偏过来,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的眼瞳是很纯粹的黑,可看人时又很安静,偶尔带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总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像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也像是在不动声色地计算死期。

  “对不起。”林栀自己先怂了,“是我的错,实在不行的话……”

  沈南灼挑眉:“怎么?”

  她咬牙:“我赔你个假的。”

  沈南灼:“……”

  沈南灼:?

  “虽然我自己也没见过,但我听说现在假的……”林栀一脸诚恳,“假的那个什么,都做得特别逼真,有各种型号,完全可以当真的用,而且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不同要求,设计非常贴心……”

  他突然伸出手。

  林栀脑子嗡地一声,完了他是不是要抽我——

  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脑袋下意识地朝后仰。

  然而于事无补。

  下一秒,她的下巴还是被他的手掌牢牢捉住。

  林栀脸颊有一点点肉,可捏起来其实很瘦,沈南灼的虎口贴着她下巴,并不太用力,恰到好处的力量,拇指缓缓擦过她的唇角。

  “口红花了。”

  他的指腹不像父亲也不像沈寻,并不养尊处优,反而有些粗糙。

  可是干净,又干燥而温暖。

  林栀屏住呼吸。

  她被笼在他高大身形带来的阴影里,整个人脑子都很混沌。

  可他落在耳畔的低哑嗓音是真实的,他放开她的瞬间,她甚至听见他轻声说,“今天的颜色比昨天好看。”

  但是。

  林栀晕晕乎乎地,脑海中浮现一个致命疑问: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

  他的那个什么……

  怎么……

  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这是林栀降世二十三年以来,吃过最沉默的一顿午饭。

  结束这个因为没有语言交流而显得毫无灵魂的小饭局,她坐沈南灼的车回公司。

  回到工作室,刚一坐下,就收到上司的邮件。

  她默不作声地看完,想了想,敲下回复,才掏出抱枕,整个人伏上去。

  全职做咨询师之后,生活中大块的时间全部切割开了,每个时间段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周一到周四是分散的预约时间,下午还有两个来访者,但都定在了三点之后。

  如果再接EAP的case,能让步的大概也只有这段时间……

  四下安静,工作室里阳光暖洋洋。

  她迷迷糊糊地,不知怎么,又梦见冲天的火光。

  到现在也很想不通,已经21世纪,防火防盗的口号从小喊到大,高档的住宅区里也并不是没有防火装置……

  可她还是被困在原地。

  梦境中书房的大门比现实里还要难以开启,整座房间成为固若金汤的围城。她裹着巨大的湿毛巾蜷在角落,在氧气耗尽的前一秒,看到一个人影吊在阳台外,用脚踹碎了书房的窗玻璃。

  “……!”

  小笔记本“啪嗒”一声从桌上掉落,林栀一瞬惊醒。

  隔壁桌的妹子正躬着身帮她捡本子,一抬头见她醒了,连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林栀没能完全从梦里走出来,脑子有些不太清醒,“没关系。”

  妹子笑笑:“你又做噩梦了吗?”

  林栀睡眠质量不太好,几乎是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事。

  “嗯。”林栀挠挠脸,慢吞吞地眨眼,“没想到午睡也会做噩梦。”

  总觉得跟沈寻分手之后,连梦到他的次数都变多了。

  妹子将笔记本放在她手边,关切道:“我听说蜂蜜牛奶可以助眠,桂圆红枣也可以……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效果怎么样,但如果你一直睡不好,可以试试看。”

  林栀笑起来:“谢谢你。”

  停顿一下,她又垂下眼睫,望向那本小小的硬壳笔记本。

  今天中午沈寻捂着脸跑掉了,之后也没再给她发消息,现在这个时间,他也该回到家了。

  不知道他回家之后……

  会不会被沈南灼修理第二遍:)

  同一时间,沈家书房一片寂静。

  沈寻低着头站在沈南灼面前,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宽阔安静的室内,只能听见他刷刷签字的声音。

  沈寻已经在这儿站了一个小时了。

  他的干爹真是非常忙碌,坐下来之后就不带停的,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文件,他甚至旁听了一场长达四十分钟的电话会议。

  可沈南灼从始至终,就是一眼都不往他身上看。

  仿佛房间里压根没有沈寻这个人,这里只是多了一尊不好看的摆设。

  但沈寻有点儿站不住了。

  自从沈南灼回来,身边的事就一桩桩一件件地朝着不受控的方向狂奔,他只是想换个女朋友而已,也处处掣肘。

  而且他都多大了?犯了错还被罚站,哪怕家里没有外人,可管家和佣人们进进出出,他仍然觉得丢脸。

  沈寻瞄瞄沈南灼,忍不住:“爸爸。”

  沈南灼云淡风轻,连眼皮也没有抬。

  “爸爸。”沈寻认栽,“我错了。”

  沈南灼还是没说话。

  他不太想搭理他,而且内心充满困惑:同样是道歉,为什么女孩子那么可爱,让人想抱起来亲亲;沈寻只说了一句“对不起”,他就想让管家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地掐死?

  见他毫无回应,沈寻咬牙,自顾自地道:“虽然您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但在婚约的事请上欺上瞒下还撒谎,是我的错;虽然我不知道今天中午您也就在加油站附近,但是在禁烟区吸烟,是我的错;虽然……”

  “咣当”一声巨响。

  沈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道黑影从鬓角边堪堪擦过,带着一阵疾风,重重砸在门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被吓了一跳,脑子一片空白,手心冒冷汗,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转过去看。

  地上落着一方砚台。

  哪怕砸在门上,也只磕碎了一个角。

  沈寻脸色一白,差点儿噗通跪下:“爸……爸,对不起,我错了,爸……”

  这玩意儿要是砸在他脑袋上,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另一个美丽新世界了。

  沈南灼的手偏了一点点。

  可也只有一点点。

  沈寻总是高估沈南灼的耐心,现在才发觉他是真动了怒,而且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脾气远比他想象中更差。

  “沈寻。”沈南灼唇角绷着,抬起头。

  他坐在书桌后,背脊挺得很直,看人时带着天然的压迫感,令人难以与他对视。

  “你这是在认错?你这是在怪我。”

  “不是的爸爸!我怎么可能怪您!”沈寻都快被吓哭了,“我是在认错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沈南灼嘴角微微上勾,眼里只有一片凉意,“未经同意偷偷开我的车,这是知道错?酒驾,在禁烟区吸烟,这是知道错?”

  沈寻脸色一片灰白:“爸爸……”

  “我看你这几年过得不错,挺嚣张。”沈南灼云淡风轻,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沈寻胆颤,“小沈公子总算长大了,可以在北城横着走了。反正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沈家帮忙擦屁股。”

  “爸……”

  “你有什么脸叫我爸爸!”沈南灼震怒,“沈家的脸被你丢尽了!”

  阳光和煦的书房,被抛到空中的文件夹不堪重负,纸张一页页地散落下来。

  沈寻脸色惨白,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文件夹是金属材质,他的额头很快浮起红肿。

  可沈寻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沈南灼神情冷淡,不容置喙。

  “等爷爷午睡醒了,你自己去跟他解释这些事。”

  暮色落下,夜幕升起。

  林栀抵达酒吧时,舞池内气氛正热。

  这地盘儿是徐净植的,开了有几年,仗着她的海王体质和她那群二代狐朋狗友,哪怕消费很高、时不时还闭门歇业重新装修,生意也一直红火。

  林栀在门口停了停,挤开人群往里走。

  酒吧里人很多,灯影摇晃,光束交错,整个房间都五光十色。

  “栀栀!这边!”

  “小栀子!”

  徐净植站在吧台里,勾肩搭背地跟一个调酒小帅哥聊天。远远看见林栀左顾右盼,赶紧朝她招手。

  林栀走过去,徐净植刚刚倒好一杯柠檬水,在杯子边缘夹上一片可爱的小柠檬。

  她快快乐乐地推给小闺蜜:“来,你的。”

  “我不要。”林栀坐下来,盯着新的点单眯起眼,“有没有那种喝完之后今宵不入眠的酒?给我来一杯,不,十杯。”

  “怎么,你今晚要出去做贼?”一段时间不见,小闺蜜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徐净植忍不住,在她下巴上捏捏,“还是说,你遇见了什么想一睡方休的男人,怕自己体力不支?”

  “少来。”林栀捏住柠檬水的吸管,“我一睡觉就梦见火灾。”

  “还是中学时的那一次?”

  “嗯。”林栀不高兴,“紧接着就梦见沈寻来救我。”

  “……那你现在岂不是天天做噩梦。”

  林栀郁闷地点点头,很快又摇头:“梦能折射人的潜意识,可能是他最近在我面前出现得太频繁了吧。”

  “没关系!”徐净植大手一挥,“那我们就不醉不归,把那个狗男人和他的一切,全部都忘掉!”

  ……徐净植想得是挺美。

  结果是她先被喝趴。

  林栀有时候挺想不明白的,这姑奶奶家里从政,家里头个个儿是一顶一的人精,她自己又开了家酒吧,圈儿里混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杯倒。

  可酒还剩下很多。

  闭门歇业的这段时间里,除去重新装修,徐净植还调了不少新口味的鸡尾酒。

  耳畔音乐震天响,林栀眼神迷蒙,戳戳倒在小桌上的小闺蜜:“姐妹,醒醒,再喝点儿,你不是很嗨吗。”

  徐净植一动不动,面庞朝下,闷声:“我不行了……你自便。”

  林栀失笑:“你今晚不在这儿过夜吧?我叫人来接你?”

  徐净植身体不动,脑袋疯狂点点点。

  林栀掏出手机,眼前花了一下。

  几乎是凭着生物本能,打开最近联系人。

  忙音响过三声,三声……

  又三声。

  等沈南灼洗完澡,擦着湿漉的黑发、披着浴袍走出来,手机屏幕上已经弹出五个未接来电。

  他眉梢微耸,拿起手机解锁屏幕,那个电话又拨了进来。

  水珠顺着略显凌乱的头发末梢一滴滴向下,滚过高挺的鼻梁,啪嗒一声,在人名上滚落。

  划开绿键。

  他正要开口,那头闹闹攘攘,林栀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跟以往都不太一样,带着六分醉意,混着水汽,软绵绵的:

  “我打好多电话了,你怎么现在才听见呀。”

  撒娇似的。

  她小声说。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顺路来接我一下,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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