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_星星会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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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徐方亭和迟雨浓一块出门,留下谈韵之欲言又止。

  迟雨浓的花店在地铁口另一个出口,两人在地面出口道别。

  徐方亭下到地下一层,过了安检,韦昊双手抄兜,上前一步,双目发亮,轻轻哇一声。

  不到半小时前,谈韵之看到她这身不像她打扮,只是愣一下,没发表任何“高见”;估计另一方面他在其他地方见过太多光线靓丽的女孩子,她的打扮不足为奇。

  有了这样的铺垫,此时徐方亭仿佛给小虫子蛰了一口,不太舒服。韦昊那声“哇”里似乎蕴涵招摇过市的猥琐,她被他锁定成猎物。

  虽是周六,上班高峰期人流不断往地铁站灌,人人行色匆匆。

  徐方亭装没听见,掏出带卡套的“沁南通”,说:“我们快点吧,怕要等好几趟才挤得上。”

  他们一前一后过闸机,从步梯下负二楼,地铁正好开着——

  “快走!”

  韦昊突然叫了一句,跟随身旁行人匆匆下楼,先徐方亭一步挤进地铁。

  徐方亭回过神跟着到平地,地铁发出关门提示,两层门在眼前合上。隔着两层玻璃,韦昊面目有些模糊,还伸手不好意思挠挠头。

  徐方亭扯了扯嘴角,退回黄线外等候。

  地铁缓缓开出站台,徐方亭手机一震,进了一条韦昊的微信。

  韦日天:「我在下一站下来等你。」

  亭:「下一站不一定有空位,练车地方见吧。」

  韦日天:「好吧。」

  下一趟地铁少了一些人,她挨着座位旁的玻璃挡板站好,这大概是地铁最舒服的站位。

  她从手机调出预先下载的科目三练习要点,默读背诵。

  徐方亭有一点庆幸跟韦昊岔开,不然路上估计要聊些没营养的废话。

  科目三的练习场悬在一处工地和河边,鲜有汽车通行,方便模拟实际路况。

  同批练习学员两男一女,教练问谁先来第一把,两个男学员沉默似海,徐方亭便说“我来吧”。

  教练随口道:“看吧,还是女学员积极。”

  韦昊说:“我们先观摩学习一下。”

  另外一个附和:“是啊,避免踩坑。”

  徐方亭:“……”

  第一圈按教练指示打灯和行车,由于不必再像科目二校准划线,按步骤记下操作要点即可。只是踩油门提速时,比起科目二的乌龟速度,偶尔让人觉得汽车失控。

  徐方亭第一圈没什么难度,教练便让她自己来第二圈。

  她默诵一遍要点,独自开第二圈,除了双臂僵硬,基本操作无误。

  教练最后总结修正她的瑕疵,满意地说换下一个。

  韦昊下车与她交换,又禁不住夸赞:“开得可以啊!”

  徐方亭手掌齐眉搭凉棚,随意一笑,没太看清他表情。

  她坐到后座,从小挎包掏出手机才发现来了一条消息,刚才精神高度集中,连震动也忽视了。

  TYZ:「谈嘉秧的身份证放哪里了?」

  亭:「刚在练车,才看到。在书房抽屉第二层,和疫苗本社保卡放一起。」

  之前谈韵之去踩点楼下好评最多的早教机构,托班竟已无名额,只能等这一批幼儿八月底毕业上幼儿园,才能空出学位。

  在徐方亭老家哪个村就读哪个小学,初中上镇上仅有两所中学,从来没听说“学位”一说,直到来了这边,像发现城里小孩需要乘公车上学一样新奇。

  TYZ:「找到了。」

  亭:「报名早教了吗?」

  TYZ:「练完了?」

  亭:「别人在练。」

  TYZ:「买保险。」

  四条消息一前一后紧挨着抵达,却分别讨论两个话题,有条不紊中可见默契。

  去年七月下旬,谈嘉秧还是金嘉秧,一年过去,也差不多到续保的时候。也许谈韵之不办残疾证,也是有这方面考虑,怕保险上有一些限制。

  教练忽然在前头冷冷道:“好,你现在还不刹车,一会可以直接下考场了。”

  韦昊一阵尴尬。

  徐方亭挺直腰看了眼,估计车头超出停止线,刹车踩晚了。

  她收起手机,直视前方,跟着教练车温习路线。

  她刚才开了一个好头,几乎没有大错,拔高教练的期望,以致韦昊频频挨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韦昊讪讪长叹一声:“教练,在美女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啦。”

  坐她身旁的男学员也附和一笑。

  中年男教练更是激情,道:“过都过不了你还有心情油嘴滑舌?”

  韦昊悄悄瞥了一眼后视镜,传说中的美女面无表情,好像所有谈话与她无关。他的注意力只好回到风挡前方。

  徐方亭抿了抿嘴,跟着笑不是,说点什么也不是,只能装作没听见。

  她不是看不得朋友犯错,可是掩饰犯错的方式有点滑稽,仿佛升级成了犯蠢,令人尴尬不已。

  徐方亭低头看一眼手机,谈韵之没有再回复,估计忙不来谈嘉秧。

  结束练车时已近中午,有一男学员跟着教练的顺风车离开,徐方亭和韦昊说好逛一下旁边的购物中心。

  若不是此地离孟蝶那边更远,她估计会去进货烧椒酱。

  近午饭时间,购物中心里好评颇多的餐馆前排起长龙,加上两个人不算太熟络,决定去哪家费了一翻推拉的功夫。

  一来考虑排队人数,二来得考虑价格。

  徐方亭问去哪里,韦昊说“随你,我都可以”,问题回到原点。

  也许他们就不应该一起逛街,不尴不尬,不如一个人发呆。

  要是跟其他人出来一定不必担心此等无解题,谈韵之作为东家会主导一切,迟雨浓肯定会痛痛快快跟她争吵。

  徐方亭一不小心忘记孟蝶,随着胎儿月份变大,孟蝶的生活重心转移越来越明显,等胎儿变成幼儿满地跑,孟蝶也会光顾追着跑,忽略路旁风景与行人。

  徐方亭在手机上翻看团购套餐,韦昊站她身旁偏后方,只比她高七八公分,脑袋凑过来看时,像要楔近她的肩颈之间。

  她肩颈肌肉绷紧,跟防备谈智渊时又不一样,老男人的钱权比体力更具压迫性,她甚至有些恐惧;而现在这位,体魄倒不见多出众,没什么压迫性,她只是不太喜欢。

  “这个158的焖锅双人套餐怎么样?”

  徐方亭不着痕迹挪开一步,把手机让给他看。

  “可以吧,”韦昊也恢复常态,掏出手机说,“我来买吧。你居然用肾系,有钱人。”

  “你买一会我也是要给钱你,谁买都一样,”徐方亭轻易说出AA的潜台词,把约会化为再寻常不过的聚餐,“我穷人,手机是东家给的工作机。”

  徐方亭飞快地下单付款,提示成功后,脑袋猛然一顿,刚才不小心用了谈韵之的亲情卡。

  “哎。”她不自觉叹了一声。

  韦昊问:“干什么了,买不了吗?买不了我来。”

  “买好了,没事,”徐方亭边说边调出微信界面,“我们过去等吧。”

  亭:「小东家,不好意思!刚不小心用了你的亲情卡,一会我自己补到现金钱包里去。」

  焖锅餐馆前等着七八人,徐方亭和韦昊坐到一排方凳前。

  TYZ:[抠鼻]

  TYZ:「你找的什么人,吃饭还得女生付钱。」

  亭:「AA啊。」

  TYZ:「你找的什么人,吃饭还得女生AA。」

  亭:「反正我有钱啊。」

  亭:「有一点点。」

  TYZ:[抠鼻]

  亭:「小东家,那你跟女生出去吃饭都主动付钱的吗?」

  TYZ:「反正我有钱啊。」

  TYZ:「不止一点点。」

  谈韵之不知是不是带娃无聊,拿她消遣,六条消息只有三个意思。

  徐方亭索性锁屏不再回复。

  “你好忙的样子。”韦昊冷不丁说。

  “没有。”

  徐方亭潦草笑笑,从服务台拿了一张菜单,随意研究这家餐馆特色。

  韦昊聊起榕庭居和颐光春城的物业话题。徐方亭并非业主或租客,平常多是谈韵之跟物业打交道,她能聊的只是很表面的部分。

  叫号的声音适时拯救他们的拘谨。

  焖锅不久端上桌,嘴巴可以用来吃饭,终于不必瞎找话题。

  徐方亭当小阿姨时,不管在哪吃饭,都得分神照顾谈嘉秧,压根没有空闲欣赏美食。难的有机会,她用正常支肘看手机的姿势,随意拍了一张。

  手机刚好震了一下,通知栏显示TYZ发来一张图片。

  谈嘉秧正在用学习筷吃她昨天包好冻起来的饺子,双颊鼓囊,眉头微蹙。

  细想起来,她休假时谈韵之几乎不联系人,今天消息不断,还附上图片,实属异常。

  也许他强撑精力抵抗时差困。

  徐方亭便把刚才拍的焖锅图发过去。

  匆匆拍摄,构图随意,韦昊的手和手机也拍了进去。

  她亡羊补牢般打补丁——

  亭:「焖锅。」

  “是不是跟男朋友聊天啊?”韦昊又挑了好时机打断。

  徐方亭收起手机开吃,说:“哪里来的男朋友。”

  韦昊问:“你没有吗?”

  徐方亭说:“没有。”

  “难道没有人追你?”

  “难道有人追你?”

  徐方亭忽然体会到鹦鹉学舌式抬杠的逆反心,每个毛孔都想叫对方闭嘴。

  韦昊说:“我没答应。”

  徐方亭意外道:“还真有啊。”

  韦昊:“那当然。”

  徐方亭:“……呵呵。”

  韦昊突然卖关子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没答应吗?”

  徐方亭鹦鹉学舌道:“你为什么没答应?”

  “因为有喜欢的啊!”

  “……”

  下一句他说不定要问“你不好奇我喜欢的吗”,徐方亭真的不好奇。

  她挑起一块应该是巴沙鱼的肉,说:“这个鱼肉还挺嫩,又没刺。”

  韦昊:“……”

  出了餐馆,韦昊便把饭钱转给她,然后说:“请你喝杯奶茶总可以吧?”

  “……好吧。”

  徐方亭碰上谈韵之叫过的那家连锁奶茶店,上一回因为“意外摸手”事件她们相对尴尬,现在竟然又轮到她和韦昊,对她而言简直是“尴尬的茶”。

  “就这个吧?”

  “……好。”

  徐方亭跟着谈韵之点单从来不看价格,一看还真不便宜,两杯下来超50块,难怪韦昊似乎隐含犹豫。

  她依然坚持隐形AA原则,韦昊请她和奶茶,她给他带两件软欧包——这会留意没再用谈韵之的亲情卡。

  韦昊无语道:“你真是……”

  徐方亭笑了笑,“给你晚上当宵夜。”

  之后逛了一家休闲百货店,徐方亭买了些橡皮筋和发夹,又给谈嘉秧挑了三个小图章,分别是花朵、星星和笑脸。

  漫无目的转悠时,徐方亭不小心碰上韦昊的右手背,便悄悄挪开一点。

  再走了一小段,她才确定自己是被动方。韦昊第二次有意无意勾一下她的小手指,应该想继续握住她的手,她直接将喝完的奶茶交到右手。

  “我上一下洗手间。”

  她挤出一个笑,径自拐向通往卫生间的长长过道,往门口垃圾桶扔了奶茶杯。

  洗手台的镜子明亮可鉴,她看见自己双唇不知几时口红尽褪,恢复本色的浅红;又想起刚才指尖短暂的触碰,记起的只有事实,而不是感觉。

  不管刚才还是现在,她只有一种感觉。

  人人歌颂初恋,徐方亭也不知不觉重视,如果初恋是韦昊,她只有不甘心。

  虽然她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也并非看不起保安一职,什么锅配什么盖,小保姆和小保安挺般配,但她就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稀里糊涂交一个“现在没什么感觉,说不定以后会有感觉”的男朋友,听“不射在里面就不会怀孕”的低级鬼话,在二十出头的年龄意外怀孕再被迫辞职,靠“白天伺候孩子,晚上伺候男人”讨一席生存之地。

  她不想变成下一个孟蝶。

  旁边镜子前有女孩拼命凑近了补妆,气垫、口红、喷雾一样样细致用过去。

  徐方亭弯腰掬起一捧水洗脸。

  女孩停顿一瞬,从镜子里打量她,这画面估计也就在中学体育课上见过;她没留意多久,重新投入自己的补妆大业。

  徐方亭拿纸巾擦干脸,重新绑了下头发,出去便开门见山:“要不回去吧,我有点困了。带小孩时候天天睡午觉。”

  回程榕庭居比颐光春城多一站路,韦昊跟她一块下车,说送她到门口。

  徐方亭想说不必,但估计说了也没用。

  TYZ又发来消息,下午五点应当是谈嘉秧的户外活动时间。

  TYZ:「今晚给你留门吗还?」

  亭:「出地铁站了。」

  下午五点,阳光残留炎热,徐方亭没带伞,皱着眼睛默默往颐光春城走,韦昊不远不近跟在身旁。

  回到楼下公车站旁的树荫,韦昊忽然叫了声“亭亭”,徐方亭当下皱得更厉害。

  韦昊说:“你也看出来了,我其实对你挺有意思,想问一下你的意思。”

  徐方亭斟酌道:“我觉得下次练车还是不要凑一块了吧。”

  韦昊叹了一口气,望向路过的公车,又看回她。

  “我觉得我俩还是挺配的,上班离的地方又近,你姐妹又是我兄弟的老婆,我们可以说亲上加亲。要不试一试,说不定以后会觉得不错啊。”

  徐方亭摇摇头,“你看不出来吗,我们聊不到一块去,走一起都没话说,有点尴尬……”

  韦昊近似质问道:“难道你有喜欢的人?跟你聊了一整天那个?”

  徐方亭退开一步,前头好声好气,现在怒火丛生,心想:干你屁事。

  “我整天带孩子挺累的,做朋友还可以,真的没心思谈。抱歉。”

  怕他怒火上头,行为失控,她扔下这一句,扭头小步跑向小区大门;直到进了小区,还回头后望,怕他追上来。

  幸好没有。

  徐方亭慢吞吞走着,像练了一天的车,浑身空虚,给太阳一晒,简直抽走魂魄;后头阴沉沉的声音,也像来自地狱似的。

  “小徐,这就约会完了?”

  谈韵之不知几时冒出来,把抱着的谈嘉秧放到地上。

  徐方亭却重新把谈嘉秧抱起来,搂住一个实实在在的肉团子,她仿佛间接连通人间,找回了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谈韵之继续说:“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徐方亭说:“不回我睡大街啊?”

  她一时没平息逆反的心火,“冲撞”了小东家,那边果然脸色不佳,可能光天化日,不好发作,只能苦苦忍耐。

  电梯便是最后的安全屋,刚一出来,谈韵之把离家几米的走廊也化为战场。

  “小徐,那就是你说的‘帅哥’?你什么破眼光?”

  “……正常眼光,怎么了?”

  徐方亭和谈韵之停在入户门前,可谁也没有按指纹,仿佛主动等于投降。

  谈韵之说:“确实不怎么样!”

  徐方亭回击道:“人不可貌相。——开门啊,我抱着人呢!”

  谈韵之鼓着嘴用右手拧开门。

  屋里残留淡淡凉意,说明两人出门不久。她把谈嘉秧放下,习惯性同步打开空调。

  谈韵之只穿着那双耐克拖鞋,直接往鞋架边踢开,有一只滑进鞋架底下也不去理会。

  “那你说说他除了‘不可貌相’的‘相貌’还剩下点什么,他工资有你高吗?”

  徐方亭脱下运动鞋,把袜子塞鞋肚,整齐摆回鞋架。

  “现在没有,又不代表以后没有。”

  “对啊,以后就是画饼,能顶什么事?”谈韵之准备走进客厅,回头不客气瞪她一眼,“你现在要给他扶贫,你是傻子吗?”

  徐方亭比刚才拒绝韦昊时更气愤,趁他不注意,把他另一只拖鞋也踢进鞋架底下。

  “你才是傻子!大傻子!只长身高不长脑的大傻子!我找谁干你什么事,你是东家,又不是我爸。管东管西,搞不搞笑。”

  谈韵之明明差不多走到沙发边,又大步咚咚走回来,那架势仿佛要干架。

  徐方亭暗暗攥紧拳头,硬气道:“怎么的,领导还想禁止员工谈恋爱吗?”

  “你……”谈韵之伸出食指警告,“你谈恋爱还能专心工作,带好谈嘉秧吗?”

  徐方亭说:“有什么不行,别人结婚也没见不能专心工作。”

  谈韵之说:“今天你约会还能分心跟我聊一天,哪天带上班带谈嘉秧的时候,你的、那谁找,心思还不飞到外太空去了?”

  徐方亭双手叉腰,强迫自己安静片刻。她并非要跟谁谈恋爱不可,而是看不惯谈韵之把触角伸到她的私生活。

  既然不想谈恋爱,这个话题的讨论可以无效。既然无效,证明她可以放肆还击,不怕波及到她不存在的那个谁。

  谈韵之垂着两臂,胸膛起伏盯着她,那样子恨不得生吞活剥似的。

  徐方亭轻蔑一笑,“小东家,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吗?你好像暗恋我不成,看着我跟人谈恋爱,嫉妒,狂怒,又无能,一个人在那里吃干醋啊!”

  谈韵之愣怔一瞬,张扬有所收敛,脸上表情可谓古怪,笑不笑,哭不哭,嘲讽而痛苦。

  徐方亭叫道:“干什么,我也不差好吗!我又不会一直当保姆!”

  她以为他会骂“有病”“你想多了”“你做梦吧”,他只是发出两个近似“呵呵”的模糊音节,转身朝谈嘉秧走过去,毫无感情大声说:“谈嘉秧,我们玩乐高!”

  “……”

  徐方亭撅嘴往他背影轻轻挥两拳,反脚把他的运动鞋也踢进鞋架底。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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