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宵苦短!为爱奔跑吧,紫玄子。(15)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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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青宵苦短!为爱奔跑吧,紫玄子。(15)

  “所以,他想改变华朝的格局也是源于此?”

  一个失控的武者能够错手杀死宫里的皇妃,如此,华朝的武家也可能错手推翻了整个政权,甚至是让华朝陷于水火之中。

  两者之间绝无必然关系,但就是具有可能性。

  这对于一个害怕武者的人而言尤其如此,所以他才在坐上高位之后,极力克制武家的势力扩展,还试图改变武家独尊的格局。

  因为只有武家受到牵制,在对方与自己之间筑起一堵足够厚实的墙,他才能安心。

  报仇?

  或许也有。

  雪麒麟不蠢,很快就能够理解其中纠葛,但也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雪麒麟,别小瞧父皇对武家的惮忌。他不惜一切,甚至和亲人拔刀相向,也要坐上这个位置,绝非是贪图皇位。他由始至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秦时雨没有言明这个目的。

  但是,在已有前文的当下,雪麒麟不可能不明白。

  “看来火已经烧到眉睫了啊……”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里面满是烦闷。

  一个人如果为求达到目的,不惜参与到血的争端之中,坐上皇位,那么他岂会善甘罢休。这也正正应了齐绮琪和叶震的猜测,朝廷只是一时没有动作而已。

  幸好,皇帝老儿还没有疯掉,没有变本加厉,否则等到战力内耗到某种程度,就会给予北国和西域有乘之机,到时华朝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雪麒麟时常在想只要身边的人安好就好了,但也没有无情到置其他人生死于不顾的地方,她也不想看见华朝满目疮痍。

  毕竟,这段时间下来她也叫对这个地方、这个国家有了感情。

  只是──

  该如何去避免事情的发生呢?

  她觉得秦时雨会有答案,对方不像是把自己叫来大发牢骚,就没有“然后”的人。

  “说吧,你想怎么办?”她于是直接就问。

  “嗯?”

  秦时雨眼中闪过某种光芒,随即笑了出来,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吗?雪麒麟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倾,彷佛随时都要自塌上摔下去一般,但她毫无自觉还越笑越厉害。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雪麒麟,你竟然敏锐如斯,我还以为你是牛皮灯笼点都点不着呢。

  边说,秦时雨边抹了抹眼角,她又笑出泪水来了。

  “你才牛皮灯笼,我其实很聪明好吗?”

  雪麒麟咬牙切齿地应道,觉得有道“热气”在自己体里不上不下的。

  “噢。”

  秦时雨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是想再次看清楚雪麒麟般。

  “依本宫说,不像。你就像那些小说里会被抓去暖床,初夜之后哭了一整个晚上的通房丫头。”

  “去你的!”雪麒麟气得大骂出声。

  只是,秦时雨像是没有听见般,将自己的脚丫套进绣花鞋里。

  她的脚腕长得很漂亮,圈里一绳带着异族风格的脚绳,柔美而纤幼,而定定却是这样子的一对脚足,承托着这名年纪尚幼的公主在北境抗敌。

  不由自主就想到这边去了,雪麒麟肚子里的气突然就烟消云散。

  她时常觉得这个华朝有病,像是齐绮琪这种明明还未足够年长,却要承担过多责任的例子数不胜数,他们于应受到保护,拥有美好的童年以及青春才对。

  只能说,这世界的大人太不中用了吧。

  而雪麒麟也是那些大人里的一员。

  “你刚才谈到北境的事。”

  秦时雨起身走前了几步,背向着雪麒麟。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纤幼,但也又予人不动如山的感觉。

  虚弱的或许是身体,但坚强的是意志。

  “你觉得苍凛为什么要对华朝施加压力?”秦时雨侧头,眸子陷于阴影之中,“坐看华朝乱了岂不更好?”

  “这……”

  雪麒麟被问倒了。

  她想了想,也没有多少头绪,讷讷地回答说:

  “我瞧你父皇也不是傻子,他也不会给北国可乘之机吧……?”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出兵?虽说是小打小闹,但是双方各有损失。利在何处?苍凛绝非是一个会被冲昏头脑的人。”

  “……”

  雪麒麟一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北境有战乱,但从没有过问为什么,这下子也唯有无言以对了。

  好像早就知道她给不出答案般,秦时雨也没有难为她。

  “拖。”

  秦时雨先重重地吐出了这个字。

  “她在拖。”接着才完整了句子。

  “拖?”

  雪麒麟还是不懂。

  “拖什么?”

  “因为还不是时机,战争本来就是很讲求时机的一件事。

  秦时雨困扰地、烦厌地吁了口气。

  “北国国力虽强,但是华朝城坚战略纵深深,北国要一举攻下华朝绝非是易事。”

  “嗄……”

  雪麒麟尝着理解这一系列的情报。

  “苍凛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嗯,也可以说很有野心的人。”

  稍显矛盾的一句话,但是雪麒麟并没有吐槽指出。她静静地等待着秦时雨讲下去。

  “她是为了北国而存在的,为了一劳永逸,她想要一举攻下华朝。你懂我的意思吗?她在等着一个可以将华朝连根拔起的机会,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华朝丰饶的土地能让北国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幸福从来都是一种纯粹的转移。

  资源有限,而且往往都是不平等地分配的。假设它的总量维持不变,而且极其有限,那么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分配问题。

  想要活得更好,就需要更多的资源,所以必须借由剥夺获得成就。

  嗯,雪麒麟能够理解苍凛的想法,因为那是个很简单、很简单的道理,并且亘古不变。

  “哎哎哎,这跟出兵北境有什么关系吗?”

  “苍凛知道,如果父皇现在将武家的势力压抑到他愿意接受的地方,华朝朝廷和坊间的力量确实会变得簿弱,但北国此时在极西之处仍然不平,往东又有新罗,并非最佳发动全面战争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西域仍未团结一致,也不见得会站在北国的一边。”

  “也就是说,北国还没有能力掀起一场大战?”

  雪麒麟有了此番理解。

  秦时雨点了点头肯定了女孩的说法,走了回来端起自己的茶盏,浅浅地呷了一口。

  她那长至及地的头发就像是一位将军的披风一样,裹着她纤弱的身体,衬得她多了几分英气和凛然。

  “所以,她在极力地分散父皇的力量,在拖着这个华朝和武家全面冲突发生的时间到来,她要把这个时间点拖到西域能够团结为一,与他共同出兵一举占领整个华朝的时候。”

  “……”

  雪麒麟算是明白了。

  北国的力量还不够强,或许是华朝再弱,单仅北国还是无法攻下这片丰饶的土地。

  苍凛没有必要的把握,也不想北国虚耗太多的国力。

  她将与西域的联手定为基调,将华朝内耗到达最虚弱的时刻定为时机,唯有两项条件都成熟时,华朝所面临的是北国和西域的联军。

  “父皇大概也察知到了,但是他眼里只有那一片他不敢触碰的花海。长此下去,他早晚会变得一意孤行。七年前有齐归元闯进皇宫,上次又有你──雪麒麟成就宗师,都打破了他蕴酿已久的计划,这看来他眼里,他会怎么想?”

  “武家的威胁越来越大。”

  这次,雪麒麟不假思索就能够回答秦时雨的问题。

  秦时雨自嘲般笑了笑:

  “虽然说帝女的责任早就喂了狗,但如终还是身为华朝人。皇族是人们所成就的,也理应尽一切所能还于人们。”

  咚!

  秦时雨重重地放下茶盏,里面剩余的茶水溅了茶几的一角。

  她眼神霎时锐利直刺东北方向,哪里的尽头是帝都抑或是北国,雪麒麟不得而知,只是觉得她此刻的眼神很冷很冷。

  “身为华朝的九公主,我绝对不容许那种情况发生。”她握紧了拳头。

  这句宣言在厅里久绕不散,那宛如珠盘玉落的声音每字都震在雪麒麟心里。

  眼前的这名少女确实有一种凝聚人心的力量,雪麒麟已经可以联想到,当她踏上宣令台义正而辞严地慷慨陈词时,台下的将士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公主只是弱质女流也能如此,我们岂能丢脸?

  姑且不论九公主此番大义凛然的话是否想要收买人心,但是她应该是有求于自己才对,雪麒麟认为听听应该无妨,至于答不答应则是后话了。

  “是时候了,不能再原地打转了。”

  秦时雨踱步至窗边,撑着窗户仰望夜空。

  雪麒麟起身跟至她身后,眺望着远处。洛阳灯火昌明,彷佛是夜空倒映在大地之上所形成的辉煌光景,但这座城池也意外地脆弱,只要一把火就可以将之烧为灰烬。

  秦时雨不允许战火烧到这里来,雪麒麟又何尝不是。

  她的脸色稍稍变得有点凝重起来,感受到一种似有似无的压迫感。如果有朝一天华朝燃起战火,她所珍重的人──那些善良的人一定会义不容辞走上战场抵抗外敌。

  女孩没有阻止他们的立场,但是在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前,她或许可以将一切在萌芽状态中捏灭。

  “你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对吧?”

  半晌的沉默过后,雪麒麟终于主动询问。

  远方传来了歌舞的声音,文王主办的宴会似乎已经开始,这座只有两人的厅子却稍显清冷。

  光明的背后是黑暗。

  歌舞升平的背后可能藏着无数残酷的争斗和阴暗面,但肯定还有一群在竭尽全力支撑着它的人,就像在黑暗之中永远都有人守着灯火一样。

  “对的。”

  秦时雨藏起了以往没个正面的一脸,此刻凝望雪麒麟的眼神之中唯有认真和坚决,比谁都要更像一位公主,威严和使命感都溢于言表。

  如果她身为男儿身,恐怕会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吧。

  “我不需要你上战场,我只需要你做你力所能及的事。”

  “什么事情?”雪麒麟正色地问。

  “父皇寻求的是三家鼎立的格格,雪麒麟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然而,秦时雨至此仍没有正面回答,叫人怀疑她是不是又要卖关子或是故弄玄虚了。无论如何,雪麒麟姑且先应声:

  “嗯。”

  那就好说了,秦时雨呼了口气,像是为了可以省去一场麻烦而感到满足。

  “他的蓝图之中,是先削弱武家腾出空间,认为空间是有限的。就像你如果要在一座已经种满了花的花坛里加种其他不同品种的花,也只有把旧的花先拔除。”

  本宫说到这里你能理解的吧?秦时雨问,雪麒麟回了她一个“这还用说”的不满眼神。

  “问题在于,我认为这个花坛是可以扩建的。”

  秦时雨比划了一下扩大的动作。

  “有朝廷的支持,武家能对其他两家的压制十分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墨、道两家没有理由不能发展起来,父皇只是对武家太有偏见罢了。就我所知,能习武的不一定能学法术。同理,能学机关术的也不一定能学法术和武术。正因为是不同体系,才有共存共同进步的可能性,因为在去除利益后这本是没有冲突的,这些都是可用的空间。”

  “确实啊……”

  能得到朝廷的支持,这远比其他一切来得更有力,雪麒麟可不敢看少朝廷对华朝的统治力,尤其华朝远说不上是一个衰败的皇朝,也非是处于皇家弱势的时代。

  而且,秦时雨针对三家体系不同,需求也不同的说法也是勉强可以称得上正确。没法学武的人自然会流向其他两家,而武术原本就不是适合所有人。

  “朝廷也可以压制武家,但压根用不着削弱的意思咯。”雪麒麟抱起胸脯说。

  “你也挺懂的呢。”

  秦时雨抽空调笑雪麒麟,但随即又说“正是如此”肯定了她。

  “我想着,只要能让墨家和道家迅速壮大到可以和武家抗衡的程度即可,不需要三家拥有同样实力互相制衡,就算是其中两家唇齿相依也已然足够。”

  “到时父皇就不敢随便对武家下手。三家互相牵制是最理想的局面,如果他仍不抽身,将武家削弱过头,他就可能会迎来武家被另外两家覆灭的处境。他是个自我中心的人,绝不允许达背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初衷’。”

  秦时雨胜券在握地发出一声笑声,像冷笑又像是嘲弄,亦似叹息。

  “──就算那最初只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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