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谢南风(5)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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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谢南风(5)

  在客气地告辞后,她们便跟着那名镖师离开了房间。但是,她们还没走上几步,水云儿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谢公子,如果你还没竭息的话,方便借一步说话吗?”她回身说道。

  不仅是谢南风本人,就连宫天晴也吃了一惊。

  “水姐姐?”

  “宫妹妹,我想起齐姐姐曾交代我要转告谢公子一件事。”水云儿微笑着回答,撇了余翰池一眼,“──单独地。”

  她若有所指,而意思很明显。

  有这种事吗?宫天晴茫然不已,但基于对水云儿的信任,并没有加以说穿。谢南风则歪头思考,似在思索水云儿的意图,而余翰池立即皱眉提出反对:

  “这怕是不合规矩,我要时刻待在谢公子身旁,守护他的安全,以免贼人有机可乘。”

  “就一会儿。我想,应该无伤大雅才对。”

  水云儿仍然面挂浅浅的柔和笑容,嗓音也依然平静,却多了些许咄咄逼人之感。她很少会如此表现,叫一旁的宫天晴更加诧异。

  “抑或说,余前辈认为我就是贼人?”她听似轻巧地质问。

  “这……”余翰池霎时为难起来,“自然不是。”

  老者望向谢南风,摆明就是要他拿主意了。

  换成别人要求与自己的“镖”独处,余瀚池的态度会更加强硬,问题在于眼前的少女身份可不简单,背后站着一位大宗师,他不得不慎重其事。

  而谢南风的回答来得比他想象中都要快。

  “无妨。”

  余瀚池还欲再说,却被谢南风抬手堵住。

  “余前辈刚才的眼神不是在寻求我的决定吗?我心意已决。”谢南风语气缠着坚定。

  余翰池默然半晌,又再打量了水云儿一眼,还是无法在她脸上捕捉到任何不轨的意思,便只好以一声叹息表示让步。

  “好吧。”

  余瀚池退到约莫五米外的地方,依着隔壁房间的墙壁而立。

  “我就守在这里,谢公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喊我吧。”

  说完,他便抱着胸膛闭目养神,不也怕那毛毛细雨会沾湿自己的身体。

  水云儿朝他投以感激的目光。

  接着,水云儿把自己的油伞交给了宫天晴,后者一阵推搪后还是抵不住水云儿的执拗,便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撑着伞跟随那位镖师离开。

  在消失于水云儿的视野里前,她又望了水云儿一眼。

  “水姑娘,这边请吧。”

  谢南风客气地邀请水云儿再度进入自己暂住的房间。

  水云儿颌首应允,便随他再度走进屋里,随手把门闭上,轻车就熟地在刚才坐过的位置上落座。

  “──我是该称呼你为水姑娘,还是南宫姑娘呢?”

  耐人寻味的一句话。

  谢南风在水云儿对面挽袍落座,眸子里含着一丝调笑之意。

  “你果然认出我来了。”

  水云儿掩嘴偷笑,声音里透露着些许怀念。

  “你的变化确实有点大啊……”

  谢南风幽幽叹息,然后投以一笑。

  “不过,我对你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像是看过海的人都不会忘记它的一望无际,而你的眼睛也有同样的魅力。”

  “但是,也只有你了呐。”

  水云儿语气平淡,微垂的眼眸里泛着一阵又一阵涟漪。

  “见过你的人可不多,毕竟你可是被南宫丞相所深藏的宝物啊……”

  如此诉说时,谢南风脸上有的是得意。

  “你的意思是,你是曾经窥见过宝物的人咯?”

  水云儿逗趣地问,谢南风也从善如流地端出相应的态度,爱宠若惊地拱起手来。

  “那是我的荣幸。”

  那实际上只是一次偶然。

  而,此时此刻或许也只是一次偶然。

  “不过,幸好我是先父的儿子,否则我恐怕难逃一死。”

  “所以才会是‘偶然’哟。”

  谢南风沉重地慨叹被水云儿一笑带过。

  他从中领会到什么,苦笑着说“是我失礼了”,摇了摇头。

  “真是事过景迁,曾几何时我们仍在彼处,而此时却沦落到此番境地──我成为了丧家之犬,而你则是投靠了天璇宫。”

  他脸上尽是哀愁。

  眸子里清晰地倒映着这一切的水云儿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着启唇:

  “宛如月有阴晴圆缺,世事总是周而复始,有起则有伏,一旦到了谷底,总会迎来转机。”

  谢南风闻言后一时愣住,但随即就露出哂笑。

  “但是,你永远都不知道谷底会在哪里。”

  “或许没错,但至少我已经看见一丝光明,而你也有所行动。”

  不是吗?水云儿凝望着谢南风轻巧却不失慎重地如此问道。

  迎着她如镜般的眼神,谢南风目光呆滞,渐渐地飘远。

  “说不上行动。”他此刻的视线飘至天花板,“只是希望先父先母能够在死后安息罢了。”

  “都一样的,你踏步前行,尽管明知前面已是险境。”

  在这个夜里,少女的柔美的嗓音有如带着太阳暖意拂扫而来的一阵清风,明确而清晰,细微而确实。

  “所以,我来了。”

  “为了我?”

  谢南风的视线瞬间重新凝焦,带着疲惫之意投落到水云儿脸上。

  “不,大概只是纯粹为了我自己呐……”

  两人的视线并未交会,这次是水云儿的目光飘远了,像是重复着谢南风刚才的举动般。

  “我想看看,看看你能不能得偿所愿──舍弃了安稳,不惜重新投身于危险的你能不能获得所追求之物。”

  “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某个答案?”

  面对谢南风的问题,水云儿渐渐地拉回视线。

  “我现在……太幸福了一些。”她回答的语速同样地缓慢。

  “那不好吗?”

  “我不知道呐。”

  水云儿的笑容带着苦涩,彷佛是被迫听了他人的无聊故事似的。

  “些许事情就能导致一切颠倒过来,所谓的万物流转就是因此才能成立。我现在也有些茫然了,我想要安于现状,可我却……却无法忘怀那一天晚上的血和火焰,还有尸体的焦臭味──那种味道真是叫人反感,叫人厌恶,叫人……无法忘怀。”

  “但是,你现在已不是南宫云遥。”

  谢南风的这句话如针般尖锐,但水云儿回答的声音依然平静。

  平静得可怕。

  “我从来都不只是南宫云遥,也不只是水云儿。”

  谢南风只是沉默。

  而这个时候的沉默往往意味着默认。

  “水云儿想要的东西或许已然得到,但南宫云遥的心却在哀嚎。那整整十年的时间,我无法全然忘记。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忘记,既然无法忘记,那我就只能听从心意前行了。”

  定义一个人的绝不仅是所谓的名字。

  定义一个人的绝不仅是所谓的过去。

  能够定义一个人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于是,水云儿自己定义了自己。

  她既是水云儿,亦是南宫云遥,那么她所需要成就的不仅是水云儿一个人,还有南宫云遥这个人。

  ──不对,理应还有一个人才对。

  唯有将之一一成就,她这个人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

  就像听了一个过于冗长的故事一样,谢南风精疲力竭般揉着额角。

  “你和我的格局相差太远了,而你却想从我身上寻求答案,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

  “我想,那大概是不重要。”

  水云儿敛下目光,嘴角噙笑。

  谢南风像是鼻头发痒地笑了出来。

  “只要本质一样?”

  看似柔弱的身体里其实充盈着力量,水云儿点头承认时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明白了。”

  谢南风直直地盯着水云儿瞧,水云儿回望他的眼神也相当有力。

  就这样对视着,任由烛火摇曳、夜虫鸣叫,直至到谢南风率先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如此一来,我有件事得提醒你。”

  “什么事呢?”

  “天璇宫里据说有南宫家的人?”

  南宫冥夜和南宫冥冥。

  “是的。”

  水云儿坦率地承认了,那并非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宫丞相遇害后,他的弟弟──即是你的叔父一直被软禁在徐州分家,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待水云儿点头说知道后,谢南风才继续说下去。

  “受到软禁的绝不仅是你的叔父,南宫分家实际上也或多或少受到牵连。”

  顿住话语,谢南风本就直盯着水云儿的视线变得更加尖锐,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南宫姊弟还要冒着‘天之子’之不韪,拜入天璇宫吗?”

  声音传进耳里的一瞬间,水云儿睁大了眼睛。

  只有在窥探深渊时,才会对其黑暗有所体会。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原因仅仅因为他们姓南宫?不对,那大概是因为一旦加以深思,未经发现的黑暗就会一涌而出。

  然而,留给她将之揭露的时间并不多。

  那几乎是突然而来,有如弦动般的感觉,水云儿愕然地抬高因为沉思而垂下的视线,眺望窗的方向。

  窗外细雨中,只有零星灯火在卖力地驱散黑暗。

  “外面有人……”水云儿凝重了表情,摸上自己放在桌上的横刀。

  “……有人?”

  事发突然谢南风反应缓慢。

  下一瞬间,房门被打破一道身影急掠进来。

  水云儿下意识拔刀,漫天光华一闪,刀光宛如流转的星辰划出,哪知却又刹那凝住。

  它散发出来劲气轻轻拂起来者的前发。

  “漂亮的刀法!”

  余瀚池盯住止在自己眼前不到一寸的刀锋,不禁惊叹出声。水云儿目露歉意,缓缓还刀入鞘。

  “抱歉,余老前辈,晚辈还以为是──”

  “无妨。”

  余瀚池展现了一位长辈应有的大量,对水云儿摇了摇头。紧接着,他沉下脸色转向谢南风,凝住花白的眉毛宣布:

  “谢公子,一群‘点子’进村了,直奔这里而来,看来我们的行踪泄露了。”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原本就没有打算能瞒多久。”

  谢南风冷静地指出,同时背起自己的包袱,拿起对他而言装饰大于实用的长剑,在说出“只是……”两个字后,冷笑了一声。

  “没想到他们连让我踏足洛阳的机会都不给。”

  没有人接上这话。

  余瀚池稍微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我想这应该只是试探,人数并不多,能够捕捉到气息的大概有十三个人左右,都不是高手。”

  “正确来说是十七个人。”水云儿突然插嘴,“五个人境。”

  对于她如此清楚来袭人数,余瀚池难免惊讶。

  “水姑娘可有根据?”

  “我在进村前,在村里布下结界,可以精准地探测到进村的人数。这种时间除了不速之客外,我想一般村民应该早已就寝了呐。”

  “结界?”余瀚池对这个陌生的字眼感到疑惑。

  “法术的一种。”

  如果要详细解释何谓结界,恐怕就得花上许多时间,所以水云儿只用了最简短也最能说明的字眼回答对方。

  “知道他们的配备吗?”余瀚池又问。

  “请恕我学艺未精。”

  也就是说,她也不清楚。

  “嗯……”

  余瀚池陷入沉思之中,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手轻抚着佩刀的刀柄。

  “现在已经晚上,洛阳城门早已关闭,或许固守会是好选择吧……”

  老者似乎有边思考边说出声来的习惯。

  “余老前辈打算固守?”

  “从气息判断他们高手不多,很可能只是在探门儿而已。既然水姑娘的结、结界能够查知到来者数量以及境界,我们不妨先迎战,待真的有高手戒入,我们再撤退也不晚,毕竟我们不知道在你我的探知范围外究竟有没有埋伏,贸然行事反而不妥。”

  余瀚池颇有自信地解释了一番,水云儿在短暂思考后点头表示了同意。

  既然对策已定,剩下来就是行动了。

  余瀚池唤来最靠近的手下,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安排,那人立刻去代为转达,整个客栈里的镖师瞬间行动起来,按照一早备好的计划扼守自己的位置准备迎敌。

  而宫天晴也察觉到异状,在余瀚池还没有交代完情况时便已经从房间赶了过来。她显然还没有竭息,怀里依然抱住那一对长剑。

  这或许会是个没有安稳的漫长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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