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之狐、夜之鸦(10)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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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之狐、夜之鸦(10)

  “你……”谢通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在事前,他根本就没有把武妖少女放在眼里,纯粹是害怕又杀出当年那个程咬金才会如此劳师动众,还请出了自己的师兄助阵。

  然而,武妖少女所表现出来的强悍却远超自己所料。

  倒在地上那位中年神刀派男弟子其实已经是一位地境,却在转瞬之间被北冥有鱼斩杀。

  她进步得太快了,快得让谢通天害怕。

  于是,他在北冥有鱼的挖苦下一时话语塞住,竟然无法作出任何言语反击。

  “够了,别丢人现眼。”

  目睹自己这个在江湖上颇有威名师弟竟然如此不堪入目,对像还是一只武妖,老者再次怒睁双目猛喝一声。

  震耳欲聋的声浪扩散,附近的几名神刀派人境弟子被撞得连连后退。

  勉强稳住脚步的谢通天本来想辩解什么,却被老者给瞪了回去。他狠狠地又撇了北冥有鱼一眼,才回了老者一句“师弟知错了”重新站好。

  老者回望北冥有鱼,举步向前。

  他走得很慢,但每步都举轻若重。

  那沉实的脚步声宛若大槌,一下又一下地重敲在她的心房上,北冥有鱼费尽全身力气,才得以单膝跪地撑住身体,不致于难看地匐伏在地。

  “孽畜,残杀我派弟子罪该可杀,如果你是人类的话,你将会是我‘镇江刀’刀下的第一百七十二位亡魂,可惜你只是一只武妖,连人都不是的怪物。”

  长刀在地上曳迸出火花和急促而间断的磨擦声响,将老者的声音砍成一截又一截,但他的话仍然确实传进了少女的耳中。

  究竟谁才是怪物?

  是不断遭到逼害的武妖,抑或是若无其事地施虐的人类呢?或许,在彼此的眼中,对方都是怪物。

  长刀磨擦地面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

  北冥有鱼那一对兽耳往前反折起来,尽量避免受到影响,并且扭头甩去多余的想法,以图保持思绪的集中和清晰。

  她开始思考对策。

  硬碰硬显然不可行,境界的差距并非气势能够填补的,那么要边拖边消耗对方吗?可是那些神刀派弟子肯定会围堵过来……

  北冥有鱼最后发现自己竟然无计可施,彷佛坐以待毙才是唯一办法。

  只能逃了,她心想。

  那些神刀派弟子还在沉溺在被斥责的愧疚中,没有作出任何包围的行动,只周都是可逃之路,少女完全没必要和对方拚命。

  必须活下去,毕竟她还没有见到那个青年。

  他的那把刀太长了,应该无法挥动得很快很灵巧才是。如此认为的北冥有鱼假装支撑不住对方气场的压制而趴伏在地上,然后在男人再度抬起了腿,只有单脚触地,而长刀刚巧从弹起状态回落的瞬间倏地暴起,抽空了箭囊里所有箭。

  弓弦一共颤动了七次。

  七支首尾相接的箭矢连成一线,彷如灵蛇咬向老者脸庞的正中位置。

  “哦?”

  老者微微睁大眼睛,惊奇和赞许掺杂在其中,看来是少女使弓的技巧叫他另眼相看了。

  “可惜是武妖。”

  他不闪也于躲。

  离地的长刀刀身像是被抹开了般化为一阵黄金流光残影,划破黑暗的耀眼刀光直切进那一列箭矢之中并且长驱直进。

  下一瞬间,突然有六道银光寒芒朝不同方向散开。

  老者始料未及,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及时回转之长刀上的真气依然迅速把六道银光的其中五道给绞碎,最后一道银光他则扭头躲开。

  被刮断的发带高高飘起,落下间老者静默无言地抚上脸颊的淡淡红痕。他的脸上先是满溢着难以置信,接着就被强烈的羞怒所取代,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竟然耍这种小技俩!”老者紧握刀身的手青筋浮起。

  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

  就连身为受害人的老者也不太清楚,唯有罪魁祸首北冥有鱼例外。

  那些箭其实不是位于同一轴线上的,都有一定的偏离。于是,当首当其冲的箭被纵向劈成两半时,紧接而来的第二支箭则会击中刀锋的斜面,因而产生些许偏移,最终导致刀锋所及,后面的六支箭矢都散射开来。

  ──拙中藏变。

  老者正是没有预料中这一点,以及那种深植于心底,对于武妖的轻视导致了他的一时失利。

  但是,北冥有鱼不认为自己能够再下一城,毕竟老者已经心生警戒,下一次绝对没有如此顺利。

  她没有趁胜追击,在箭射出后便头也不回地往旁边跃去,试图逃进巷子之中。

  “站住!”

  察觉到她的意图,谢通天立刻下令神刀派弟子围拢过去,自己也动身追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老者给大声喝住。

  “站住!”他又重喝一声。

  这次站住的是北冥有鱼。

  强大的气场如天空崩塌般从上重压下来,前面又有一道狂暴刀气弧光斩过,让她不得不止步。

  身前近处的那一道深刻刀痕彷佛在警告她只要敢跨越一步,她就必将遭到斩杀似的。

  尽管举步为艰,少女依然抬起了腿踏出了下一步。

  “我让这只畜生站住!”老者三度大喝。

  狂涌而出的真气撑破了他的衣服,精悍的肌肉坦露在人前。那裹带着喝声的真气激流往前喷射,如狂奔的战车般撞在少女身上。

  碰──!

  本就被制住行动的北冥有鱼只来及得交叉双手保护身体,就被重重地击飞出去。散射开来的真气宛如一把又一把锋利小刀,割破了她的衣服多处,曳出一道又一道血花涟漪。

  然后,又是一声沉闷的重响。

  北冥有鱼撞在一面墙壁上,透体而入的冲击强暴地把肺部所有空气给压迫出来。

  她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垮掉,瘫倒在地的同时承受不住那一撞力道而龟裂的墙壁也开始倒塌,如雨落下的瓦砾碎片不断重击着身体。她蜷缩成一团,身体很大一部分被瓦砾埋掉,扬起的灰尘涌进了鼻子里,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老者也在喘息着,恐怕除了刚才近乎全力的一击所产生的负担外,还有一种施虐的快感在作祟。

  人之常情罢了。

  他再度迈开步伐,走向还在瓦砾堆里挣扎着要爬出来的少女,要独自享受虐杀武妖的快感。

  对人,他或者还会有些许怜悯之心,但是对武妖,他没有。

  “谁叫你是武妖。”老者喃喃自语。

  那变得狰狞的脸庞上,有两珠泛着红色凶光的眸子。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而自己那尾巴却仍无法自瓦砾里抽身,彷在在嘲笑她就是武妖似的,北冥有鱼含着一口苦涩和沮丧,心想自己很可能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她还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人,倾尽了多年心血去到学习,也没有成功捍卫……捍卫自己一次。

  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被人类夺掠、鄙视、唾弃已经是第几次了呢?少女记不起来了,浑身都在痛,脑海也在痛,心──也在痛。

  天理,由始至终都不站在武妖的一边。

  “阿元……”

  恍惚间,她喊出了那个名字。

  他会再一次救我吗?再一次向自己展露那明朗的笑容吗?少女带着虚无的期盼抬头,最终映入眼睛的只有那一抹黄金。

  名为“绝望”的金色辉芒。

  “要怪就怪你是武妖吧。”老者笑,扭曲的脸容里夹杂着兴奋。

  就因为是武妖?所以就得无处容身?这世界真的如此地有限吗?北冥有鱼不信,却抬不起手抵抗。

  于是,金色的刀芒理所当然地斩落了。

  黄金长刀破空迎面袭来,刀锋闪烁着的凶意寒光涌进了紫色的眸子中,少女束手无策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死亡迟迟没有来临。

  “……?”

  倏地,北冥有鱼隐约听见了丝线绷紧拉扯的声音。

  她喉咙哽咽地发出声音,戒慎地睁开眼睛一看,然后看见了──

  满目飞雪。

  黑色的雪。

  一片鹅毛似的雪花落在少女鼻头上,那柔软而没有应有之寒的触感促使她反射性地伸手接着了那片雪。

  “这是……”北冥有鱼难遮错愕。

  那静静地躺卧在掌心上的,其实是一片黑色的羽毛。

  这羽毛是哪里来的?凭空而来的?那刀呢?答案就在她的身前。

  有如被污染了似的,黄金的长刀被若隐若现的黑色钢线重重地、紧紧地缠住,完全动弹不得地止在斩轨的半路,老者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那些将老者困了个严实的丝线深深地勒进他精壮的肌肉之中,而且还在渐渐收紧,嘴巴的上下颚也被丝线拉缠住,除了发出模糊的音节外,一句完整的话都凑拼不出来。

  不知道对方是如何靠近,也不知道这些丝线是怎么一回事,老者只能在脸上堆满惊骇之色,转动眼珠左右探看寻求原因。

  结果,他的眼珠还没有转动几下就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是那些不断收紧的丝线持续挤压眼眶的原因。

  “呀!我的──!”

  老者惨痛地大喊,随即又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响起的是那一声“咚”的沉响。

  一个圆圆的东西落在北冥有鱼身前,那是老者的头颅。

  待迟来的血雨从他的脖子断面处喷射而出,淋了纯白的少女一身,把她沾污染红时,老者的身体浮现无数血痕,随即像崩离瓦解的玻璃般碎落了一地。

  ……发生……什么事了?

  北冥有鱼的脑海一片空白,眼前的光景过于惊世骇俗,也过于……残酷血腥,她无法很好地作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满地的肉块。

  “──要怪就怪你是人类吧。”

  悦耳的嗓音。

  带着一丝丝笑意,轻柔而华贵优雅,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这种声音与此刻的画面实在是太不搭调了,反而显得诡异地扭曲。

  又是几根黑色的羽毛飘荡过视野。

  想着那些羽毛真像乌鸦的羽毛,北冥有鱼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最终与她纯白几乎相反的漆黑就印入了眼里。

  是位外表美丽的女子。

  年龄约莫二十出头,容貌典雅亮丽,下垂的眼角让她看起来有一种慵懒的感觉,右眼角下的泪痣点缀着妩媚,却偏偏缠附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她几乎浑身深幽漆黑,有种不可言喻的韵味,披散的黑色长发光泽亮丽,衬得她犹胜天上明白的皎白肌肤格外地夺目。

  如从黑夜中裁剪出来的衣裙包裹着曲线妖娆的娇躯,身材高挑纤细,即使披着黑色的大毛领碎摆披风也无法完全遮住她的风采,从长裙开叉坦露出来的小腿相当煽情。

  杀了神刀派副掌门的人,真是这位艳丽无比的女子吗?北冥有鱼有点怀疑,而周遭的神刀派人们仍然陷于副掌门突然被击杀的余韵之中无法自拔。

  不知何时,血雨止竭了。

  女子依然色彩深沉,没有染上丁点血迹。北冥有鱼知道那是因为护体真气的作用,把血液都一一弹开了之故。

  黑色的女子在笑着。

  优雅柔美的笑容,渗着些许甜蜜。

  但是,北冥有鱼却捕捉到徘徊在她的嘴角上,某种浓稠的黑色情感。

  不祥。

  北冥有鱼脑海里闪过这个字眼。

  感到浑身不对劲,对方的黑色似乎在沿着自己的视线深入到灵魂一般,有一股寒意从体内深处涌出,北冥有鱼的本能告诉自己不能再看,错开了视线。

  正因为如此,她才终于注意到那些黑色羽毛的源处。

  ──黑之翼。

  自女子腰后往左右延伸出的漆黑两片,尽管其大小恐怕能包覆女子的全身,但是极端的深沉幽暗让它几乎融进了夜幕之中,所以北冥有鱼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翅膀的存在。

  然而,一旦目睹它的存在后,她的思绪就一发不可收拾地躁动起来。

  ──她是武妖!

  唯有武妖才会身具非人之异物,翅膀这种东西绝不会长在一个人类的腰后。

  北冥有鱼有点跟不上状况的发展,从女子内敛的气息里判断不出具体的强度,但是转眼间便击杀一名天境的实力,显然已经到了那个近乎于“天”的高度。

  唯宗师能视天境于无物,北冥有鱼第一时间判断眼前的武妖女子会是一位宗师,但是她不敢相信一位武妖能够成就宗师之身,也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

  她,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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