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乱如麻(终)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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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凌乱如麻(终)

  “北冥前辈,我觉得麒麟所说的不无道理──”

  齐绮琪突然惊觉不妥地“呀”了一声,连忙摆起手来解释:

  “我不是在质疑你,只是……”

  她垂头,眼珠朝上窥探着北冥有鱼的神情,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才好。

  恐怕是把北冥有鱼也当成是自己人了吧,否则她才不会在对方面前露出如此难堪的一面。

  “没事。”北冥有鱼以沉稳的态度安慰齐绮琪说,“我明白齐宫主的意思,毕竟是很合理的怀疑。”

  “据说苍凛前辈十分谨慎,每次进入华朝时,塞外都有一支精锐骑兵在待命,准备在他们的国师遇上什么危险时,能够尽快、尽可能接应……那支出现在西边的军队说不定就是这一支精锐呐……”

  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沉思着什么的水云儿于此时插嘴。

  北冥有鱼接过了水云儿的话头。她说:

  “她是个很矛盾的人,既谨慎又富有冒险精神。她肯定一开始就察觉到帝都动静的诡异。那个囚在她的结界很明显,而一支全是骑兵,一人双骑的五千人军队,只需五天左右就能从北国边境,绕道西域兵临华朝西境。”

  前提是北国的军队早有准备。

  “咦、咦?这是在说……苍凛前辈……她、她早就察觉到情况不妥,所、所以……”

  宫天晴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插话。

  不过,在众人都对她投以目光后,她便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忸怩,到了最后就跟蚊鸣似的,谁都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尽管如此,宫天晴的话还是提醒了齐绮琪。只见少女陷入沉思,怔怔地低语说:

  “苍凛前辈在到达帝都后,发现情况不对劲,然后才以某种方式指挥远在千里之外的军队如此行动吗?”

  “如果用暗鸦的话……”羲和估算了一下,“信息来回大概只需要四、五天。”

  “可能那只是先锋部队也说不定,否则朝廷也不会急于把镇西府调回西边。”

  北冥有鱼的语气没多少起伏,但脸上已是藏不住的烦厌。

  先是内忧,继而是外患。

  两者几乎先后袭来,就算是她恐怕也会觉得分身乏力吧。她身上的伤势还没痊愈呢。

  一想到接踵而至的麻烦,她便幽幽地叹了口气,轻揉着挂有一丝疲倦和愁绪的额角。

  “话说西域会容许这么一大支军队进入自己的领域咩?”

  这不是等于引狼入室吗?雪麒麟深感困惑。

  “会哦。”水云儿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因为珈蓝前辈也身陷帝都。”

  “确实,西域和北国属于唇寒齿亡的关系,西域自己无法团结一致,也只好松口让北国军队进入了。”

  齐绮琪恍然地频频点头,水云儿紧接着补充:

  “靠近华朝西境的楼兰国可是密宗所在之地哦。”

  讨论至今,事情终于有了大致的轮廓。

  然而,尽管战事随时都会掀起,一触即发,但是也因此逼使朝庭急急调回镇西府,间接为武林各派解了围,免除了一场追击战,这也属无可否定的事实。

  “只希望苍凛前辈不会轻启战端吧……”

  齐绮琪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想必她是在期盼着苍凛只是虚张声势,威慑朝廷不要轻举妄动,而不是真心想要作出报复吧。

  “也有可能呐。”

  意外地,水云儿并不觉得齐绮琪那小小的祈求过于虚无飘渺。

  “北国近年来在积累力量,西域要达成团结还尚需一段时间哦。苍凛前辈是一位智者,一定深知道现在与华朝开战只会两败俱伤,徒费数年来存积起来的力量。”

  “水妹妹是说……苍凛前辈更多只是在抗议?”齐绮琪讶异地直眨眼睛。

  “不单是如此。”北冥有鱼以幸灾乐祸般口气地指出,“她还在恶心那个人。”

  那个人。

  天之子。

  “咦,她怎么就恶心皇帝老儿了?”雪麒麟难得有了兴趣。

  如果苍凛真是打算这样子的算盘,对讨厌“天之子”的雪麒麟而言,将会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她绝对会搬来板凳看戏。

  “小、小师祖,当今圣上可是正值壮年呢……”宫天晴弱弱地纠正说。

  雪麒麟郁闷地摆了摆手,说着“随便啦。”没把宫天晴的提醒听在耳里。看见两人的互动,水云儿又轻笑了几声,全然有顾及现在场合的严肃。

  “你们认真点好不好啦!”

  稍微斥责了三人——主要是雪麒麟——后,齐绮琪看着北冥有鱼问道:

  “北冥前辈,请问刚才的话怎么说呢?”

  齐绮琪一这么问,人们的注意力便再次回到北冥有鱼的身上,都摆出洗衣恭听的意思,雪麒麟也罕见地感到好奇。

  “那个人惮忌武家势力已非一朝一夕。五年前,他找到借口,重创了武家,但没能赶尽杀绝——至少,没把武家的势力削弱到他理想中的程度。”

  “‘武道’仍然昌盛,为世人所信奉。”

  水云儿双眸微微失焦,盯着地板说出自己的见解。

  “各大门派千年来累积起来的名声可不是短时间能够磨灭的呐……”

  “呜……”齐绮琪发出既像觉得头痛的呻吟,又像叹息的古怪音节,“虽然不想承认啦……但是朝廷确实早就处处针对我们了……”

  “他为此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心力和时间呢。”羲和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对她来说,华朝是亡是存应该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是武妖,打从出生之后就没有体会过所谓的祖国恩惠,因为那是人类的国家不是武妖的国家,理所当然地没对华朝产生归属感。

  “他一边削弱武林势力,一边试图提拔再度现世的墨家——可能还有道家,去构建他心目中的理想格局,而这个构建过程将会是一场严重的内耗。”

  北冥有鱼说到这里,齐绮琪恍然大悟地击掌。

  “那么,苍凛前辈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啦!威慑和抗议,同时还给予朝庭一个强烈的信息——我在看着,小心我们乘虚而入。”

  北冥有鱼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跟五年前不同,当时北国的力量比现在弱上许多,西域也远没现在稳定,没能借着朝庭和武林内战的空隙乘虚而入……当年傲视天下的齐归元也还没有离开,最终没能出兵,但现在不同。那个人正正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惜把帝都卷入其中,都要把事态控制在最少范围里,而没有调动镇北府就是在防范北国乘虚而入的可能。”

  “看来苍凛前辈也认为武家是一个祸害呢……”

  齐绮琪突然消沉起来,那副失落的样子就像得知深受自己敬佩之人实际上只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一样。

  “啥意思?”雪麒麟不明就里地左望望右看看。

  “意思就是说,如果苍凛前辈不这么认为,就不会间接帮助我们逼使朝庭暂时收手了呐。”水云儿面带苦笑地解释,“她认为武家持续得势,有利于竭制华朝。”

  这样子岂不是显得我们才是坏蛋一样?雪麒麟一时无言,心里闷闷的。

  “确是这样没错。”

  仿佛事不关己般,北冥有鱼说出这句话时的语调仿佛就在讨论明天天气般平缓淡泊。

  “朝廷和武林之间充斥着怨气,还有铁铮铮的仇恨。五年前的‘灭武之祸’,还有早阵子帝都的事,对于朝廷的逼害,尽使也不会真的做出祸国殃民之举,武林各派也断不会忍气吞声。被推至对立的彼此之间,任凭双方再如何克制,往后还是难免大大小小的各种冲突。”

  听见这再正确不已的论调,众人都不自觉地沉默下来。

  “一连串的问题还会接连而来。”北冥有鱼从鼻间发出冷笑声,简短地下了结论,“烦不胜烦,而且只会更为烦人。”

  那店主刚才所说的流寇作乱就是众多问题之一,也恐怕是最先显现出来的问题。

  雪麒麟其实毫不惊讶于某些武者会自甘坠落,成为败坏武者名声的害群之马的事情。

  本来武者群体就是三教九流混杂,名门正派自然是有,但绝也不乏滥竽充数的情况。

  有资质不代表有素质,不是吗?

  很多由乌合之众组成的小门小派,他们的行事作风更像是不法团体,多有以武犯禁之举,而且屡禁不止,所作所为一令各五大门派为首的,信奉“武之正道”,一直为善的武林大派们深感头痛。

  所谓的武者、门派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个人力量能够赋予自身更加随心所欲地行动的能力,甚至是凌驾与法规之上时,人们很容易就会因为犯罪成本的下降而触及禁忌。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又屡屡相逼,绝对有不少武者或是小门派因而身怀怨气,部分生起反判之心,索性落草为寇或是自此与朝廷对着干也实属人之常情。

  另外,一定也有不少门派是因为朝廷逼害而覆灭,失去了可归之处的人们相聚在一起,组成流寇也绝不罕见。

  “那些害群之马我们就放着不管咯?”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即使齐绮琪和北冥有鱼看起来已经足够烦恼,雪麒麟依然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问题,齐绮琪便把眉毛皱得更紧,那皱摺仿佛能把苍蝇给夹死。

  然而,出乎意料地,回答这个问题竟然是——

  “不、不能不管呀!”

  宫天晴憋红了脸,高亢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不过也仅止而已,她在用近乎大喊的音量说完那句话,顿时就像做错事般低下了头,惊慌失措地绞着手指。

  尽管如此,这并不影响她给出的答案是无比正确的这一点。

  嗯,正确到有点让雪麒麟恶心的程度。

  那仅仅是针对“答案过于正确”这一点,绝非宫天晴本人。

  如果任由那些齐绮琪评价为败类的落寇武者继续败坏武林的名声,终有一天武者这个群体会失去的声望。“放任他们不管”这个行为的本身也有违武者一直主张的“侠义”和“武道”。

  而一旦失去它们,所谓的武林门派就真的会失去存在的意义,沦落到与普通利益团伙没有分别,最终遭到民心舍弃,真正陷入死地。

  ──失去了“敬”,剩下的就只有“畏”。

  到了连百姓都不待见武者,甚至是害怕他们的时候,朝廷要消灭武家势力就只能用“易如反掌”来形容。

  因此,宫天晴的答案几乎不容置疑。

  而现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然后,就像石头掉进湖里会沉一样,正确的答案将会指引出正确的方向。

  既然如此——

  “北冥前辈,可以请你帮忙吗?”

  齐绮琪从床上起身,微微朝北冥有鱼如此请求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面对稍显唐突的请求,北冥有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示意齐绮琪继续说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向你借点人。”

  “要去对付那些流寇?”

  北冥有鱼一语道出齐绮琪的用意。

  “我们不能放任不管。”齐绮琪

  北冥有鱼什么也回有说,垂目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盏喝了一口。沉默在房间里弥漫,仿佛要将空气冻结住一般。

  “也可以当成历练就是了。”

  足足三十秒过去,北冥有鱼才语带叹息吐出这么一句话,似有答应齐绮琪的意思。

  ──因为那是正确的。

  所以她也无法拒绝。

  “但,不是现在。”

  就在齐绮琪感激地想致谢之际,北冥有鱼从椅子上起身──她跃下了椅子,掷地有声的这一句话也同时响起。

  “咦?”齐绮琪一愣。

  北冥有鱼不作再任解释,径自走向房门。羲和见状也告辞起身,跟了上去。

  直至手掌搭上门闩并将之推开时,北冥有鱼才终于半回头,再启玉唇说:

  “──我们都累了。”

  话音刚落,她就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了。

  然而,她最后搁下的那一句话并没有立刻从房间散去,而是静静地回响了好一阵子。

  被留在房里的其他人谁都没有说话,沉默瞬间就填满了房间。

  “……我们都累了吗?”

  的确。

  雪麒麟眺望着天花板,陷入了恍神之中。

  ──她也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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