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别让她白白牺牲了_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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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别让她白白牺牲了

  老者坐在书桌前。

  彷佛稍早之前的意外从没有发生一般,他一如既往地手执毛笔处理公文。

  执法长老柳承宗悠然自得,心里甚至有点舒爽。

  虽然目标并没有达到,但还是为雪麒麟带来麻烦的这一点让他心情愉悦吧。但是──没有想象之中的满足感。

  这是他唯一不满的地方。

  至于因此造成的损失,他并没有考虑到。他是故意忽略的。

  ──不得不忽略。

  否则他定必再度陷入内疚之中。再怎么说,天璇宫也是养育他的地方。所以他只能选择闭上双眼、掩上耳朵,不问不闻。

  很矛盾的一件事。

  但是人心本来就是矛盾的。

  一直被他故意无视的烦人脚步声持续响起。

  柳承宗皱起脸庞,缓缓抬头。

  “你走来走去,走够了吗?”

  青年正在他的书桌前来回踱步,看起来很是烦躁的样子。

  “你慌什么?”

  听到柳承宗不满地指责,青年才停下脚步。

  “师父不是啊……弟子能不慌吗?如果被小师祖发现了怎么办?”

  青年视线游移地说道。

  见状,柳承宗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于事无补。而且她又没有证据,有什么好慌的?”

  “可是……如果让小师祖知道是师父你借故调走张长老的话……”

  老者苍白的眉毛往上扬起,对于自己弟子的说法很是不屑。

  “那又如何?巧合能够解释很多事情。我只是找张鸣商量修缮剑冢的事宜,谁叫水云儿特地选择那个时候去闯剑冢?这只是巧合知道吗?”

  顿了顿,老者恨铁不成纲地继续说道:

  “小小事情都慌成这样,你如何能成大器啊?”

  “是的……”

  青年灰溜溜地垂下头,低声应诺。

  “沉稳一点,别露马脚。害了自己之余,也连累为师,到时事情就麻烦了。”

  说到这里,柳承宗“唉──”地长叹了口气。

  “你要记住,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就算被问及也闭口不语或是说‘不知道’,那她也奈何不了我们……”

  “我知道……”

  虽然自知有所不妥,但是青年依旧说出自己的看法。

  “但是弟子觉着小师祖不会讲这些东西……以我所知,她太自行我素了。”

  柳承宗本想拍桌直骂弟子的不争气,但是稍加细想之后却马上愣住了。

  因为青年说得实在有道理。

  柳承宗不禁想起了怒极之下的雪麒麟直闯天剑门击杀华天极一事。

  一个能够仅为相识不久的女子──她称之为家人的人──的死,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真的会讲求所谓的“证据”吗?

  柳承宗不知道答案。

  ──一个清脆的打击声突然响起。

  有如茶盏轻力碰到木桌时所发出的声音。

  “小宗看看咩,你弟子比你更了解我哦!真好。”

  充满灵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空气顿时为之凝结。

  柳承宗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根本不需要回头。

  从青年惊讶地圆瞪双眼的倒映之中,柳承宗清楚看见了两珠明黄色的眼眸。

  宛若琉璃般通透,泛着若有若无的神秘光芒。

  翘着二朗腿的娇小女孩正坐在柳承宗背后的书柜顶端,半没于阴暗之中。

  “有句话叫隔墙有耳,小宗你不知道吗?”

  该死,她怎么就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她到底听到了多少?柳承宗额头流下冷汗,完全没想到刚才自己的一番言论竟然会被人听见。而且那偏偏还是最不应该听见的人。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他刚刚才说什么巧合能解释很多事情来着。

  “我不知道小师祖在说什么。”

  强装镇定的柳承宗头也不回,死口不认账。

  他大意了。

  不,这是他根本没把雪麒麟放在眼里所导致的恶果。天境的气息虽然如同黑暗中明灯般,极度容易感知得到,但是并非没有相应的隐藏之法。

  然而,在柳承宗的感知里,中峰仍然存在着两道磅礡的气息。如此一来,雪麒麟应该还远在中峰才是。

  “看来小宗你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明明应该在中峰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咩……嘛,你小师祖咱耍了个小把戏。如果不是这样,还真听不见这种自吐罪状的精彩大戏哦!”

  雪麒麟悠悠地说道。

  她没有明说耍了什么小把戏。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确骗过了柳承宗的感知,出现在这里。

  “话说回来,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小宗的弟子呀……”

  雪麒麟望向站在书桌前,仍然一脸呆滞的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青年。

  “我……”

  青年吞吞吐吐地望向柳承宗。他是在求救。

  见青年不回答自己,雪麒麟又望向仍然背向自己的柳承宗。

  “小宗,你这弟子叫什么名字啊?”

  彷似闲话家常的语气。

  “……”

  柳承宗也不回答。他觉得一但回答了,自己的弟子有很可能会遭殃。

  “真是的,连名字也不告诉我,我好歹也受过你的‘照顾’咩。”

  她故意咬重了“照顾”两个字。

  书房骤然之间沉默充斥。

  灯火轻轻摇曳。

  一阵衣服磨擦的声音划破寂静,雪麒麟交换了纤白双腿的位置。

  “也罢。”

  她前倾上半身,同时以手肘撑在膝盖之上,托起腮来,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居高临下地俯瞰青年。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小宗谈。”

  “可是……”

  青年瞥着自己的师父,犹豫不决。

  唉──雪麒麟失望地叹了口气。

  “想不到连区区的小弟子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咩。”

  “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谁。”

  轻轻地,她挥动衣袖。

  仅是这样,书房里就卷成一阵狂风。

  “哇呀!”

  青年悲鸣一声,被突如其来的阵风扫出了门外,再无声息。

  气息依然存在,应该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大概只是晕倒过去罢了。

  柳承宗终于按捺不住,猛拍书桌站起身来。

  “雪麒麟,你别得寸进尺了?”

  “我得寸进尺吗?”

  雪麒麟微微抬头,眨着双眼反问。

  “你……”

  竟然厚脸皮成这样!柳承宗浑身颤抖指着雪麒麟。

  “我现在没名字你叫吗?你什么你。”

  雪麒麟“嘿哟”一声,从书柜跳了下来,落在柳承宗的面前,叉着腰仰望着他。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为水云儿的事而来的吧?说吧,你想怎么样?”

  柳承宗板着一张脸,语气阴沉地说道:

  “杀了我吗?”

  “嘛,小宗其实还很懂我的嘛……”

  听着雪麒麟的话,柳承宗暗中摸向搁在书桌上的佩剑。

  原本还在歪着头的雪麒麟脸上忽然失去了所有色彩。

  “你敢碰一下,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承宗,冰冷的视线直刺进他的心底。

  宛如寒冬袭来,柳承宗感到一股寒气爬上了他的背脊。

  她不是在开玩笑!柳承宗直觉在自己拔剑的那一瞬间,雪麒麟就会让他人首分离。

  他不禁止住动作。他的本能在咆哮,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这才乖嘛。”

  雪麒麟满意地抱胸点头,脸上再次出现笑意。

  “来来来,关于小云的帐,我们现在来算算,你觉得要怎么报偿呢?”

  “……”

  柳承宗狠狠地瞪着雪麒麟,完全没有应话的打算。

  “看来你没有谈的打算呀。”

  雪麒麟失望地摇了摇头。

  “也罢。你不说也没有所谓,我最多就把躺在外面那位的头给捏爆罢了。”

  怒气冲上柳承宗喉头,继而爆发。

  “你敢!”

  ──轰爆巨响。

  雪麒麟猛然跺地,地面瞬间下陷龟烈。

  “你说我敢还是不敢?”

  女孩冷冷地望着柳承宗,其中蕴含的杀意,慑得柳承宗后退一步,撞上书桌。

  死亡此时就在他的眼前。

  他从来没有离死亡这般靠近过──自从五年前之后。

  “我告诉你,柳承宗,如果不是小七为你求情,我不是念在小青的份上,我早就把你剁碎喂狗了!”

  雪麒麟外泄的真气刺痛着柳承宗的皮肤。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执法长老?对不起,我还不放在眼里。我知道影门的事是你干的,不过我不问,因为我知道你恨我──一直都在恨我,恨我把洛青葬在那个地方。”

  雪麒麟一把抓住柳承宗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的面前。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凭什么要害小云?凭什么要利用她来报复我?”

  柳承宗清楚地看见雪麒麟双眼之中被极度压抑的怒火与杀意。

  “我不介意你恨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想杀我──我不计较。但是,你偏偏要害我身边的人,偏偏要祸及他们。”

  她轻轻吐出口气,敛去眼里燃烧的火焰。

  “我只把话说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五马分尸。”

  说完之后,雪麒麟猛地推开柳承宗。后者连人带桌被推开好一段距离。

  也不顾柳承宗是不是反应过来,女孩绕过他,步向房门。

  “……你不杀我?”

  犹豫了一下,柳承宗语气复杂地叫住那道娇小的背影。

  打从青年点醒了柳承宗之后,他就已经有所觉悟。雪麒麟若果得知是自己在幕后策划了一切,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然而,事实却是另一回事。

  心里的疑惑让他不得不开口。

  雪麒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小七,跟我说了一句话,要我把你交给她处理。”

  “宫主……?她说了什么?”

  别让洛师姐白白牺牲了──雪麒麟淡然留下这一句话,飘然离去。

  只剩下久久无语的柳承宗,一脸呆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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