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可为后也
回了寝殿，凉念便忍不住沉声道：“不是说了让你别乱跑的吗？你看看刚才多危险！我下了朝没见到你，还以为你怎么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无辜而憋屈的坐在凳子上看他，“你老娘请我去喝茶，我能说不去吗？你以为我想去啊？大清早的……我饭都没吃跑去和她瞎磕，惹了一肚子气不说回来你还吼我！凉念，这两天给你好脸了是不是？”
他一顿，叹了口气转身命人上饭菜。他搬了张凳子坐到我旁边，我背过身不理他，他忙软了口气，掰过我的身子搂我入怀，“我哪里敢吼你，我这不也是怕你出事嘛……我母后这个人，我都看不透她，你平时能少和她接触就少接触，若她命人请你去她那里，我若不在，你便随便找个理由推脱过去，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去给她请罪。”
“我说今天她怎么没有去听政，原来是趁我去上朝，把你单独叫去了，熹儿，记住，以后万不得已在路上碰到她，你忍让一下，不要出言顶撞，更不要动手，有什么事回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听到没？”
我知道他担心我惹事，可是，正如他所说，太后的心思太过高深莫测，能架空他这个皇帝，掌控朝堂，可见她的手段有多厉害，我只是不甘和心疼，心疼凉念的委曲求全，不甘他被自己的母亲架成了傀儡皇帝。
“知道了……”我伏在他心口，低声道。我只恨自己不懂得政事，不能替他分忧。
凉念笑了笑，低头吻我的额头，“真乖，今天去宁心殿，太后都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说我不懂规矩，说我若想成为你的皇后，必须要学习礼仪规矩、琴棋书画，不能给你丢脸……”我饿的都没劲儿说话，闭着眼有气无力道。
凉念轻哼一声，随口道：“什么礼仪规矩、琴棋书画，难道我的皇后还需要给别人行礼下跪、表演才艺吗？不用管她，熹儿，做好你自己就行，我不觉得你会给我丢脸。”
我叹了口气，睁开眼，淡淡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念儿，太后说得对，我丢了人不要紧，我不能让你失了面子，你是皇帝，我不想让别人说凉帝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仅帮不了他忙，还总是跟他对着干、添乱子……”
幼时，父亲母亲在位时，母后便告诫我，在宴会上要行动得体，表现出一个皇室贵族公主的优雅，不能给父皇丢脸，如今，公主的身份换成了皇后，想要守护的对象，也由父皇变成了凉念，性质是一样的。
“熹儿，我发现，你今天不仅更漂亮了，也更懂事了……”凉念忽然低笑着在我耳畔道。
我下意识的忙拢了衣襟，从他怀里出来，起了身背对他，“我不想穿你们凉国的衣服……伤风败俗！”
他笑着从背后抱住我的腰身，柔声道：“你该改口了，马上就是我们凉国的女人了，还在一口一个‘你们凉国’？凉国的衣服怎么不好？若不是这身衣服，我怎么会发现原来你的腰这么细···不过，以后，只许在寝殿里穿，出去了，还是穿厚一点……”他说着话，手上还不老实。
我有些脸红，一边挣一边骂道：“装什么装，臭不要脸……不管出去不出去，我都不要再穿这种衣服了！丢人！”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笑着低头在我颈窝乱蹭，“好香……熹儿，真想早点和你成亲……”
就这样，在凉念的拼命维护下，我住进了凉宫，每天凉念除了上朝就是黏在我身旁，可我却发现他越来越忙了。
他命人将一大堆折子搬进了寝宫，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到桌前批阅折子，我知道他在忙，便不闹他，坐到软榻上安静的下棋，这也算练练才艺吧？
自从四年前被接进白山后，我便很少再下棋了，以前父亲母亲在的时候，我闲得无事便坐在一旁观战，偶尔父亲也会心血来潮喊我过来厮杀一盘，但每次，都是被杀得溃不成军。
每当我输得很惨不高兴要悔棋的时候，父亲便会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笑着道：“人生如棋，落子不悔，阿好，一步错，步步错，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好接受不同后果的准备。”
这话，倒是和赵修灵说的不谋而合。
赵修灵……
指尖一颤，墨子从手中脱落，在棋盘上滴溜溜的打着转儿，我垂下眼帘怔怔的看着棋盘上纵横的黑白子，为什么，人有时候明明知道那是个死胡同，却还是固执的往里面钻？我自嘲一笑，难道，他还会给你开一扇门吗？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肩膀忽然被人抱住，凉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忙回过神，“不认真批阅奏折，跑过来干什么？”
他笑着搂住我，柔声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朝臣都上谏命我远离女色，原来，女人真的是祸水，我片刻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便做什么都没劲儿，看折子看得我头疼……”
“你才祸水……明明是你自己不专心，想偷懒，还把责任揽到我身上……”我笑骂他，让他枕到我腿上，给他揉揉太阳穴。
“你在我旁边，我永远都专不下心干别的事……”他眯着眼睛，惬意悠闲。
“怪我了？那我回古兰了啊……”我故意道。
“不准！”他猛然睁开眼，盯着我，“你要是敢走，我就派人把你抓回来，一辈子囚禁在我身边。”
“傻瓜，我还能走哪儿？”我忍不住笑他幼稚，“你不是说你这个皇帝很悠闲的吗？怎么那么大一堆折子？”
他扭了扭身子，在我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轻声道：“这几日，母后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再上朝听政，朝臣们送到宁心殿的奏折又送回了我的御书房，连玉玺也送过来了，说是母后身子不适，让我暂时先独自当政……”
我眉头一挑，点头，“这是好事啊，念儿，你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皇权收回来，让朝臣看到你的本事，这样，以后你母后就很难干涉你的政事了。”
他轻叹了口气，眉心微锁，满脸疲惫，“哪有那么容易……单是这几本折子就够我烦的了……”
我低头看他，他闭着眼睛，似是累极，我连叹息都不敢发出，怕惊动了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睡着，俊美的轮廓，眉间的忧虑，实在让人心疼，凉念，若我有母亲的才能聪慧，便也能替你分忧了……
他渐渐熟睡，我轻唤他，也未能惊醒他，我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榻上，从他身下抽身而去，盖好了薄毯，我步至桌前，随手捡起一本折子，“幻州持续两年未曾降雨，旱情严重，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损失惨重，难民起事，屡禁不止，微臣乞求陛下太后，免其当地三年赋税，并追加赈灾银两……”凉念的朱砂笔在后面批道：免其三年赋税，追加赈灾银两一事再议。
我又拿起一本，翻开，“北荒天气严寒，士兵因衣衫单薄、供暖不足，多有恶疾缠身，精神匮乏不振现象，望朝廷早日补发粮草、棉衣、煤炭、军饷……”
“近半年来，大凉与古兰的交界处东疆，外族频频犯我疆土、挑衅动手，已有近百名士兵因此受伤，多名前往古兰的商队被当地人驱逐……综合以上几点，微臣慎思，古兰似有决裂之意，请陛下速速派遣重兵把守东疆，以防外敌破我城门，踏我河山，古兰处处与我大凉为难，若大凉依旧忍让，必会让歹人愈加猖狂，请陛下早下决断……”
我合上折子，心中惶惶，古兰……真的要对凉国下手吗？我皱紧了眉，转身欲走却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几张被撕毁了的折子，我捡起摊在桌上拼好。
“……陛下九五之尊，继承大统已有四年，秉性纯良，谦恭俭让，尊贤重士，远离女色，敏而好学，乃是我大凉之福、百姓之福，然，太后一介女流，以陛下尚未及冠、且后位空悬为由，惘然国法，干涉朝政，搅乱国纲，意图架空吾皇，掌控我凉氏山河，群臣怒而不敢多言，老臣年事已高，不惧太后罪责，泣血警醒幼帝，应早立贤后，重掌龙权，还我凉氏朝堂一个清明……凉国近年经济衰减，国力不堪，陛下年幼，根基不稳，应寻求古兰大国为背，派遣使臣前往古兰，请求联姻，古兰长公主年方十三，聪慧美德，贤名远扬，可为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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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辜而憋屈的坐在凳子上看他，“你老娘请我去喝茶，我能说不去吗？你以为我想去啊？大清早的……我饭都没吃跑去和她瞎磕，惹了一肚子气不说回来你还吼我！凉念，这两天给你好脸了是不是？”
他一顿，叹了口气转身命人上饭菜。他搬了张凳子坐到我旁边，我背过身不理他，他忙软了口气，掰过我的身子搂我入怀，“我哪里敢吼你，我这不也是怕你出事嘛……我母后这个人，我都看不透她，你平时能少和她接触就少接触，若她命人请你去她那里，我若不在，你便随便找个理由推脱过去，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去给她请罪。”
“我说今天她怎么没有去听政，原来是趁我去上朝，把你单独叫去了，熹儿，记住，以后万不得已在路上碰到她，你忍让一下，不要出言顶撞，更不要动手，有什么事回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听到没？”
我知道他担心我惹事，可是，正如他所说，太后的心思太过高深莫测，能架空他这个皇帝，掌控朝堂，可见她的手段有多厉害，我只是不甘和心疼，心疼凉念的委曲求全，不甘他被自己的母亲架成了傀儡皇帝。
“知道了……”我伏在他心口，低声道。我只恨自己不懂得政事，不能替他分忧。
凉念笑了笑，低头吻我的额头，“真乖，今天去宁心殿，太后都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说我不懂规矩，说我若想成为你的皇后，必须要学习礼仪规矩、琴棋书画，不能给你丢脸……”我饿的都没劲儿说话，闭着眼有气无力道。
凉念轻哼一声，随口道：“什么礼仪规矩、琴棋书画，难道我的皇后还需要给别人行礼下跪、表演才艺吗？不用管她，熹儿，做好你自己就行，我不觉得你会给我丢脸。”
我叹了口气，睁开眼，淡淡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念儿，太后说得对，我丢了人不要紧，我不能让你失了面子，你是皇帝，我不想让别人说凉帝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仅帮不了他忙，还总是跟他对着干、添乱子……”
幼时，父亲母亲在位时，母后便告诫我，在宴会上要行动得体，表现出一个皇室贵族公主的优雅，不能给父皇丢脸，如今，公主的身份换成了皇后，想要守护的对象，也由父皇变成了凉念，性质是一样的。
“熹儿，我发现，你今天不仅更漂亮了，也更懂事了……”凉念忽然低笑着在我耳畔道。
我下意识的忙拢了衣襟，从他怀里出来，起了身背对他，“我不想穿你们凉国的衣服……伤风败俗！”
他笑着从背后抱住我的腰身，柔声道：“你该改口了，马上就是我们凉国的女人了，还在一口一个‘你们凉国’？凉国的衣服怎么不好？若不是这身衣服，我怎么会发现原来你的腰这么细···不过，以后，只许在寝殿里穿，出去了，还是穿厚一点……”他说着话，手上还不老实。
我有些脸红，一边挣一边骂道：“装什么装，臭不要脸……不管出去不出去，我都不要再穿这种衣服了！丢人！”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笑着低头在我颈窝乱蹭，“好香……熹儿，真想早点和你成亲……”
就这样，在凉念的拼命维护下，我住进了凉宫，每天凉念除了上朝就是黏在我身旁，可我却发现他越来越忙了。
他命人将一大堆折子搬进了寝宫，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到桌前批阅折子，我知道他在忙，便不闹他，坐到软榻上安静的下棋，这也算练练才艺吧？
自从四年前被接进白山后，我便很少再下棋了，以前父亲母亲在的时候，我闲得无事便坐在一旁观战，偶尔父亲也会心血来潮喊我过来厮杀一盘，但每次，都是被杀得溃不成军。
每当我输得很惨不高兴要悔棋的时候，父亲便会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笑着道：“人生如棋，落子不悔，阿好，一步错，步步错，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好接受不同后果的准备。”
这话，倒是和赵修灵说的不谋而合。
赵修灵……
指尖一颤，墨子从手中脱落，在棋盘上滴溜溜的打着转儿，我垂下眼帘怔怔的看着棋盘上纵横的黑白子，为什么，人有时候明明知道那是个死胡同，却还是固执的往里面钻？我自嘲一笑，难道，他还会给你开一扇门吗？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肩膀忽然被人抱住，凉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忙回过神，“不认真批阅奏折，跑过来干什么？”
他笑着搂住我，柔声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朝臣都上谏命我远离女色，原来，女人真的是祸水，我片刻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便做什么都没劲儿，看折子看得我头疼……”
“你才祸水……明明是你自己不专心，想偷懒，还把责任揽到我身上……”我笑骂他，让他枕到我腿上，给他揉揉太阳穴。
“你在我旁边，我永远都专不下心干别的事……”他眯着眼睛，惬意悠闲。
“怪我了？那我回古兰了啊……”我故意道。
“不准！”他猛然睁开眼，盯着我，“你要是敢走，我就派人把你抓回来，一辈子囚禁在我身边。”
“傻瓜，我还能走哪儿？”我忍不住笑他幼稚，“你不是说你这个皇帝很悠闲的吗？怎么那么大一堆折子？”
他扭了扭身子，在我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轻声道：“这几日，母后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再上朝听政，朝臣们送到宁心殿的奏折又送回了我的御书房，连玉玺也送过来了，说是母后身子不适，让我暂时先独自当政……”
我眉头一挑，点头，“这是好事啊，念儿，你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皇权收回来，让朝臣看到你的本事，这样，以后你母后就很难干涉你的政事了。”
他轻叹了口气，眉心微锁，满脸疲惫，“哪有那么容易……单是这几本折子就够我烦的了……”
我低头看他，他闭着眼睛，似是累极，我连叹息都不敢发出，怕惊动了他，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睡着，俊美的轮廓，眉间的忧虑，实在让人心疼，凉念，若我有母亲的才能聪慧，便也能替你分忧了……
他渐渐熟睡，我轻唤他，也未能惊醒他，我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榻上，从他身下抽身而去，盖好了薄毯，我步至桌前，随手捡起一本折子，“幻州持续两年未曾降雨，旱情严重，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损失惨重，难民起事，屡禁不止，微臣乞求陛下太后，免其当地三年赋税，并追加赈灾银两……”凉念的朱砂笔在后面批道：免其三年赋税，追加赈灾银两一事再议。
我又拿起一本，翻开，“北荒天气严寒，士兵因衣衫单薄、供暖不足，多有恶疾缠身，精神匮乏不振现象，望朝廷早日补发粮草、棉衣、煤炭、军饷……”
“近半年来，大凉与古兰的交界处东疆，外族频频犯我疆土、挑衅动手，已有近百名士兵因此受伤，多名前往古兰的商队被当地人驱逐……综合以上几点，微臣慎思，古兰似有决裂之意，请陛下速速派遣重兵把守东疆，以防外敌破我城门，踏我河山，古兰处处与我大凉为难，若大凉依旧忍让，必会让歹人愈加猖狂，请陛下早下决断……”
我合上折子，心中惶惶，古兰……真的要对凉国下手吗？我皱紧了眉，转身欲走却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几张被撕毁了的折子，我捡起摊在桌上拼好。
“……陛下九五之尊，继承大统已有四年，秉性纯良，谦恭俭让，尊贤重士，远离女色，敏而好学，乃是我大凉之福、百姓之福，然，太后一介女流，以陛下尚未及冠、且后位空悬为由，惘然国法，干涉朝政，搅乱国纲，意图架空吾皇，掌控我凉氏山河，群臣怒而不敢多言，老臣年事已高，不惧太后罪责，泣血警醒幼帝，应早立贤后，重掌龙权，还我凉氏朝堂一个清明……凉国近年经济衰减，国力不堪，陛下年幼，根基不稳，应寻求古兰大国为背，派遣使臣前往古兰，请求联姻，古兰长公主年方十三，聪慧美德，贤名远扬，可为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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