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携酒上青天25_烈酒家的小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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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携酒上青天25

  既然决定要改变这个世界,许怀谦觉得这次盛北之行对他来说就是一次机会,大灾大难过后,百业待兴,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这个时候的百姓也是脆弱的,只要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的接受度也会很高。

  他若将盛北打造成一个全新的,一个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世界,让昌盛帝、让朝廷官员、让天下百姓看到,只要他们能够抛弃以往的狭义与偏见,他们也可以生活得如盛北这般繁荣富强。

  那么这个世界将会迎来极大的不同!

  有了这个目标后,许怀谦在去往盛北的路上整个人都来精神了,百尺高楼平地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平地的基础打好。

  由于有先前从商人们哪儿筹集到的钱粮,加上《大晋旬报》的发行,从京城到盛北这一路都不断有逃难到京城的灾民。

  许怀谦会时不时挑开马车车帘看一下路过的灾民,见他们身上的衣物虽然都是破破烂烂的,脸和头发也是脏兮兮的,但精神面貌还算不错。

  甚至有些逃难赶路的灾民们还能跟周围的人有说有笑道:“咱们的朝廷可真好啊,咱们的皇帝可真好啊,咱们的官员也好,这逃难还给我们发口粮呢。”

  一颗心放了下去,跟陈烈酒说道:“朝中那群官员虽然老跟我作对,不喜欢改革创新,但对皇帝下达的命令,执行得还算可以。”

  “是因为有钱又有粮,上头什么都有人给他们办好了,他们只需要照着做,就有功劳拿,他们当然愿意去实施了,”陈烈酒一语道破真谛,“你看,一旦他们发现摊子太大,后续他们玩不转了,感觉会出事,就忙不迭地把这个锅甩给你。”

  盛北的水灾还在不断地往外蔓延,周围附近县衙的灾情所已经住满了人,钱粮不断地在消耗,水灾没治、后续灾民的安置工作也是个老大难的问题,这些他们其实都想到了,就是因为怕麻烦,不愿意接手,全甩给许怀谦就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样好处都是他们的,坏事都是别人的。

  “也不能怪他们如此,”许怀谦站在现在朝廷官员的角度上想了想,“他们以前本就没怎么学过治国之道,都在学诗词歌赋,突然一下来了水灾,还是这么大的水灾,在国家现在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时候,让他们想出一个能治灾的办法,换我我也头疼。”

  而许怀谦也是站在时代的前沿,知道怎么能让商人们心甘情愿的掏钱掏粮,加上还有一个有远见的能率先替他替百姓考虑的恰好有几分本事的老婆,不然光是他上嘴皮碰下嘴皮去游说各路商人也需要费很大的劲。

  所以改变很重要。

  许怀谦得谢谢陈烈酒让他一下茅塞顿开,他以前其实跟那些官员一样,只想尽自己的职责,没想过主动去改变什么,索性他还年轻,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记下吧。”许怀谦当下窗帘对身旁的一个笔试帖官员说道,“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

  虽然吏部官员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过,不得不说,这次盛北灾民能够平安到底京都,一路少不了他们的安排。

  “好的,许大人。”翰林院笔试帖官员蒋玉书听到许怀谦的话,忙不迭地在纸上写下了京都到盛北这一路的情况,还把吏部官员夸了又夸。

  因为《大缙寻报》的原因,现在盛北的灾情成了大缙百姓最为关心的问题,第一期,写了筹措钱粮和各方支援的事,这第一期也该让他们知道盛北的灾情和盛北的灾民们到底如何了。

  孟方荀稍微一思索,就将笔试帖们派遣出来,各方记录所见所闻,等把这些见闻快马加鞭寄回京都,会有京都的其他笔试帖们代笔,撰写出一份感人肺腑或令人气愤的邸报文章出来。

  许怀谦也从孟方荀哪里要了个人出来,他想改变这个世界,用邸报来传递他想要令他们改变的思想,是再合适不过的工具了。

  看完逃难的灾民,许怀谦又转头向章秉文的老师詹敏达问道:“詹老,你看我们这次盛北的救灾工作,从哪儿开始比较合适。”

  救灾工作现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许怀谦也不去费那个力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赶紧将水患给止住,不能再让更多的百姓和良田受到损失了。

  “这个治水当然是从哪儿开始,就从哪儿结束的好,”詹敏达拿着朝廷给他的袤河在缙朝的舆图,指着袤河在盛北石头县决堤的地方说道,“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把这个决堤口给堵住,但现在决堤口周围都成了汪洋一片,别说去堵了,连进去都困难。”

  因为溢出来的水淹没的都是周围的农田,它不是河道,没办法行驶大船,只能通过竹筏或者木筏进入,人可以,修堤坝的石料木料,怎么运?

  等竹筏和木筏运进去了,整个盛北都遭了。

  也不能从上游运吧,上游现在水势凶险,拿大船用木料石料进去不仅危险性大,还没有停泊的地方。

  许怀谦皱眉,他就知道工部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他,不会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但,不管前途千难万难这件事都必须有人去做:“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然有了,”詹敏达见许怀谦如此,在河道的舆图上方又指了指,“现在要想最快的止住不停往盛北溢出的水,那就只有在河道的上方,这个,丰良县,再挖一个决堤的口子,把袤河的河水引到丰良县,盛北的水患就止住了。”

  许怀谦凑过去一看,丰良县周围都是村落良田,眼睛一黑:“若是真的在丰良县决堤,丰良县的百姓和农田岂不是跟盛北水患一样都要遭灾。”

  这不仅不能解决水患问题,还从而加大了受灾面积,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把水患丢在盛北呢。

  反正,盛北都遭灾了,再遭受一点,也比让一块新地方的百姓受灾好吧。

  “说得不错。”詹敏达对许怀谦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也是工部他们为何要联起手来把此事甩给许怀谦的原因。

  因为这水患还真不是想治就能治的问题,这里面牵扯的事太多了。

  不然水患发生到现在都快大半个月了,他们为何还没有行动,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行动。

  “但是,你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到深处,”詹敏达把丰良县这个地方圈了一下,“如果我们把丰良县这个县城挪开,让袤河水串县而过,你看看后面有什么?”

  许怀谦看到一条极为黯淡的线,不太明白的摇头:“这是什么?”

  “这是曾经的淮河河道,”詹敏达给他解释,“淮河河道早在前朝时就因为大旱而干涸了,为了生存,百姓们不得不往袤河这边迁徙,我们现在看到袤河周围附近的村落都是由当年大旱逃难到袤河的百姓组织而成。”

  “现在,袤河决堤,恰好有这么一条干涸的河道,如果把袤河水渡过去,是不是盛北的水患就迎刃而解了,还能让淮河恢复生机。”

  “曾经淮河附近的良田可比袤河附近的良田要优渥得多。”

  许怀谦不懂水利,听詹敏达这样一说,乍然很不错,只需要挪一个县,什么问题都能引刃而解了,但实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若是这么简单就能够将问题解决,那当初前朝为什么不直接从袤河挖渠道将水引到淮河呢?”

  这样就算干旱,也不至于让百姓都跑光了吧。

  “前朝那会儿因为旱灾,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功夫空出手来挖渠道引水,”詹敏达摇摇头,自古以来朝廷都是为自己想得多,为百姓想得少,“而且灾民们不是自己可以解决问题吗?”

  “他们从淮河迁到了袤河,还是自发组织迁徙的,朝廷不用花费一分一厘,到了袤河,他们难道就不是朝廷的百姓么?”

  许怀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管在那个时代,受苦受难的始终都是老百姓。

  “就算只需要挪一个县就能解决问题,”詹敏达说得轻松,许怀谦却从里面看到很多问题,“要百姓放弃自己安居乐业已久的地方,挪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吧。”

  一个县,至少都得有五十多个村落,好几千口人,这么多人,想要都说服,很难。

  “而且淮河已经干涸了这么多年,里面的杂草淤泥都快把河道给填满了吧,如何清理河道也是一件头疼的事。”

  “最重要的一点,从舆图上看,这袤河和淮河距离不远,可你刚才说了,百姓逃难去的袤河,都需要逃难了,那距离肯定很远,就算挪开了丰良县,这其中引水用的渠道,挖掘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总不能把人迁走了,决堤坝后就不管了,等着水自己流入淮河吧?

  这水是世界上最不可控制的事,它有可能自己流入淮河,也很有可能往其他县而流。

  丰良县周围还有别的县呢,一个弄不好,可能把附近的几个县城一块殃及了。

  他们是来救灾的,不是来制造灾难的。

  “许大人说得很对。”詹敏达没有官职不是朝廷中人,他是朝廷给翰林院聘请的教习,说实话一开始,他不是很想管袤河这档子事的,毕竟,朝廷其他官员都不管,他一个就会一点水利的人去管什么?

  但架不住,他学生小文一直扭。

  还拿退学威胁。

  没办法,翰林院聘请他们外头的这些教习,薪酬开得很是诱人,且给翰林院的官员当老师,很有面子。

  这些以后可都是朝中各部的大官啊,给他们当了老师,以后他们升官发财了,他们的脸面就越高。

  一旦章秉文退学了,他们这个学科,创办不下去,他们这些教习也要被辞退,薪酬没了,面子也没了,帮帮忙就帮帮忙吧。

  就当积德行善了。

  为此他还联系了几个对修筑堤坝极为得心应手的老伙伴们,至于,他们来不来,就不清楚了。

  毕竟,根据他们以前对朝廷官员的理解,那就是不懂还瞎指挥,出了事,还会把问题责任都推工匠身上,工匠们也心寒啊。给朝廷做事,还不如给私人做事。可他这一路接触许怀谦下来,发现他还算是温润有礼,人也不是那种瞎搞乱搞的人,对他放心多了。

  “许大人能够看到这些问题,詹某佩服,”詹敏达对许怀谦直言不讳了,“但要解决盛北水患,只有这一条路子是最宽的。”

  “其他的不论是重筑石头县河堤,还是单独再修筑一条河道引渠水源,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都不会比挪开丰良县钱粮少。”

  挪开丰良县,只需要把里面的人劝说走就行了,之后不管是挖渠,还是引水,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但问题就出在这人上。

  “乡间多宗族,”从小在村里长大的陈烈酒对此很有发言权,“想要挪走一个县,首先这个乡的宗族就不会答应。”

  “他们在这个地方扎根盘踞多年,把周围附近的地势占为己有,这个时候,有人要他们舍弃经营多年的地方,去找一个新地方,除非这个地方,比他们原先经营的地方,要好上多倍,他们可能才会愿意,否则,人家就算是死,也不会挪窝的。”

  “不仅宗族,还有其他人,商人会放弃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吗?百姓会放弃他们耕种多年的良田吗?”许怀谦曾经有参与过征地迁移工作,对里面的门道很熟悉,“就算有一个发展得比较好的地方给他们,也很难打消他们要离开家乡的恐惧和迷茫。”

  破家值万贯。

  别说古代了,就算是在现代一些富翁在外面发了财,不还是会回家乡修房子养老吗?

  故土难离啊。

  “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去挨家挨户的劝说他们搬离了。”

  江河日下,盛北的水患没日愈况,进入十一月还有钦天监预言的雪灾,这么多问题堆在一起,他们哪里有时间,去跟村民们好好说,你们搬吧,我们亏待不会你的。

  这个工作没有三五年,一个县城搞定不下来。

  “所以,阿谦,这次,你不能心软了,”陈烈酒拉了拉许怀谦的手,“直接强征吧。”

  许怀谦有善心,不忍看百姓受苦受难是好事,可心软也要分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他心软了,那盛北遭灾的可能就不是一个县城的人,那是一个州府一个州府的人再往外逃难啊。

  与其费时间去跟丰良县的百姓说好话,不如直接让陛下下旨,让整个丰良县的百姓转移。

  只要能够把盛北水灾的水患给止住,后续的安抚工作慢慢来做都行。

  有许怀谦从各部薅来的人才,有了主意后,他给昌盛帝写了一封奏折,快马加鞭地让人送回了京城。

  京城的昌盛帝可比他果决多了,见他们在路上就找到了停止盛北水患的方法,当机立断地写了个准字。

  还从盛北救灾的一十万骁勇军里,调了一万人马过来,协助他们迁移丰良县的百姓。

  圣旨在往他们这儿来的路上,许怀谦在考虑把丰良县的百姓给迁移到哪儿了。

  “不如,迁回淮河吧?”许怀谦给陈烈酒商议,“淮河这里应该还有旱灾之前的良田,这比重新找地容纳他们,要他们自己开荒要好得多不说。”

  “而且淮河这边,说不准还有不少丰良县老人们的家乡,”詹敏达不是说以前淮河的百姓是逃难到的袤河这边嘛,现如今再迁回去,至少心理上能对新地方的抵触减少一些,“等袤河的水引渡到了淮河,他们以后也不用再遭受旱灾的苦楚了。”

  袤河很大很广,几乎是孕育着整个缙朝的人,京都的运河都是它的一个分流,如果袤河的水都干涸了,那完了,天下大旱,逃难逃到哪儿都没有用了。

  这样一想,许怀谦对强迁丰良县百姓一事,心理上好受多了,他向陈烈酒说道:“我这也算是,既解决了盛北水患,又解决了前朝的遗留问题吧。”

  “怎么不算呢!”陈烈酒捏了捏许怀谦的脸,夸赞道,“我家小相公最厉害了!”

  许怀谦笑笑了,又指着舆图上的淮河说道:“淮河这边得有七八十年无人居住了吧,就算这边还有曾经的良田,估计也荒废了,重新开荒,对百姓来说也苦,这样——”

  许怀谦扒拉了扒拉自己手头上的银子:“我再从修河堤的银子里拨一笔钱出来给他们做安置费,山林土地一律按照他们原来的两倍赔偿,再给陛下上书,减免他们三年的田税、赋税?”

  “三年可能有点短,”许怀谦没种过地,不知道种地的辛苦,陈烈酒给他细说,“好的田地都需要经年累月的耕种才能由荒地变成良田,七八十年不种的地已经和荒地没什么区别了,三年时间,变不回良田。”

  “那就五年,”许怀谦在纸上把三年划去了,又加了两年,“五年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陈烈酒颔首。

  五年时间,田地都已经成型了,就算是再坏的田,这个时候也被打理出来了,只要继续耕种下去,那它就是一块好地。

  “那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尽快速战速决,”许怀谦规划好之后,放下笔说道,“先去丰良县将百姓们的户籍田税等账册收敛出来,第一步,强迁!”

  时间不等人,许怀谦几乎是跟昌盛帝的圣旨和骁勇大军一汇合,他们就出发往丰良县而去了。

  丰良县的位置不在盛北,而在靠近盛北的霁西承宣布政使司,相当于是盛北和霁西的接壤处。

  许怀谦是在盛北看完水灾后的救治工作后,直接从盛北插过去的,没走霁西的主干道。

  因此,丰良县的人们,还不清楚他们之后的命运。

  盛北百姓在受苦受难,挨着盛北没有多远的地方,一群官员正在寻欢作乐。

  “应大人,我们阁里的这一批的货好吧。”丰良县县城里,丰良县县令应天华正坐在天香阁里,被老鸨殷勤的谄媚着。

  “还行。”应天华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其实早就乐开了花,朝老鸨问道,“你们阁里何时多了这么一批水灵的姑娘?”

  “哎呀,”老鸨甩着帕子和应天华调笑道,“应大人你是知道的呀,隔壁盛北遭了灾,淹没了不少县里的人家,这些姑娘,可都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我们天香阁要是不接纳,她们可就得流落街头,受那吃了上顿没下顿,饥寒落魄的苦了!”

  应天华饮下老鸨倒给他的酒,向老鸨说道:“如此说来,妈妈倒还是个大善人了。”

  “那可不是,”老鸨扬了扬脖颈,“自从把这些姑娘接来,我可一直是好衣好食的伺候着,没准比她们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日子过得还要好,她们还得感激我的施舍呢。”

  “呸!”老鸨在说说的时候,一旁凳子上绑着一个白衣女子,毫不犹豫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谁稀罕你的施舍!”

  要不是这群丧尽天良的人,一听盛北遭了灾,就打着救灾的名头,将她们这些姑娘拐到丰良县来,她们何至于沦落到这等不清不白的地方。

  还谢谢她的施舍!

  去她个娘的。

  她们宁愿当乞丐也不稀罕她的施舍!

  “不稀罕我的施舍,”老鸨一听这女子的话,脸色变了变,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女子身上,“就将我的饭都吐出来啊。”

  “吐就吐!”响亮的巴掌拍在女子身上,她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她也不惧,朝着老鸨就使劲吐口水,“吐给你,都吐给你!”

  那些饭都是老鸨掐着她下巴,强行喂给她吃得,真当她想吃呐!

  她就算饿死,也不当这青楼女。

  “嘿,我还给你脸了是吧。”老鸨被女子吐了一脸口水,扬起手又打了她两个耳光,正要继续打下去的时候,一旁看戏的应县令出声了,“慢着。”

  “哎哟,应大人,不好意思,”老鸨这时才想起来了,县令大人还在这儿,回过身朝他抱歉地笑笑,“都是我这个当妈妈的没有调/教好,我这就带下去继续调/教。”

  “不用了,”应天华握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脸颊被扇得通红的女子,“乖顺的玩多了,这样贞烈的还是第一次玩,就她了。”

  “这……”老鸨本来还有些犹豫,被应天华的眼神一扫,很识时务地带着其他被绑的姑娘退了下去,“那就不打扰应大人你的兴致了。”

  退下去之前还恶狠狠的瞪了瞪那白衣女子:“好好伺候县令大人,要是伺候不好,否则,哼!”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女子充耳不闻,否则怎样,再怎样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同一时间,几里外的一队人马飞奔进了丰良县县衙,对着紧闭的县衙大门拍道:“开门!开门!”

  “谁啊!”守县衙的老吏听到这拍门声,比拍门的人还不客气,骂骂咧咧地打开门,“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我家大人回来了,看我不——”

  话还没说完,他的话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县衙门外站了十几个身穿精良盔甲的将士,气势摄人。

  打头的那个将士,看到老吏,立马掏出了自己的腰牌:“我等奉陛下圣谕,前来强迁丰良县,我家将军与许大人立马就到,叫你们县令出来候旨。”

  “……县、县令大人不在县衙。”老吏一看将士手中的令牌,就吓得说话直打结巴,再一听什么陛下,将军的,更是吓得眼晕。

  他们这种小县城有什么值得陛下和将军问候的?

  “不在县衙那便去找!”为首的将士皱了一下眉,这深更半夜的,县令不在县衙,能去哪儿?

  “是、是、是,这就去找。”老吏被将士吼得大气都不敢喘,一脚踹醒跟他一块守夜的一位小吏,叫他去寻县令大人。

  这位小吏要年轻一点,腿脚也快,知道他们大人这会儿在天香阁里头呢,嗖地一下就钻进了天香阁里。

  熟门熟路地找到他家大人的包厢:“应大人,应大人,别玩了,县衙出事了。”

  “县衙能有什么事?”此时老鸨刚走不久,应天华刚捏起那白衣女子的下巴,被她吐了口口水,真打算给她点教训的时候,被这下人一打断不耐烦极了,“要是夫人闹,随她闹去,本大人我说今儿个不回去。”“不是夫人的事,是——”小吏刚想解释,里头又传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出来,“——滚!”

  “哎呀!”小吏急得在门口团团转,又不敢硬闯包厢,只得希望他们大人快些。

  这边,许怀谦自派了人先去县衙通知后,也在叫人快马加鞭,从盛北过来又耽误了两天时间,这时间经不起,这里耽搁一天,那里耽搁一天的了,因此也不顾自己身体不舒服,能快一点算一点。

  “咳咳咳咳——”等他到达的时候,拿帕子捂着嘴,不舒服得嗓子都快咳破了。

  “别急别急,”陈烈酒一边给他顺着胸,一边朝外面问道,“丰良县的县令起来了吗?”

  他们这大半夜的到,事先又没有通知,所以先行叫了一堆人马来叫丰良县县令起床,顺便把库房里的各类册子拉出来。

  结果——

  “回许大人的话,丰良县县令还未归县。”那最开始拿腰牌叫人将士,忙给陈烈酒回话。

  “这么晚了,还没归县?”陈烈酒一听就就不对头了,“没派人去寻?”

  将士如实禀告:“寻了,还未归来。”

  “……走,我们亲自去寻。”国难当前,邸报上早就宣扬了,要抗洪救灾,身为距离灾区很近的一个县县令,不积极救灾,大半夜的还在寻欢作乐,就连他提前派人去寻他,都寻不回来,倒要看看这个县令究竟有多狂!

  “是!”将士一听这话,就让那老吏带路了,他刚都叫小吏去寻人了,定是知道他家县令现下在何处。

  老吏战战兢兢地带着一大群人马向天香阁而去。

  这次负责协同丰良县强迁的骁勇军将军冯胜,一看老吏带他们到的地方是天香阁,面色一变,当即就下令道:“给我围起来,把人搜出来!”

  这要放到平时也就罢了,可这是灾时!灾时!就连平头老百姓看到灾民都愿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而某些官员却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寻欢作乐,成何体统!

  “是!”一阵兵戎相撞的声音一碰,他手底下的士兵,当即冲进了天香阁,在天香阁里大肆搜人,吓得天香阁里不论是客人还是姑娘,全都惊慌失措地在尖叫,“啊!啊!啊!”

  将士们不管他们,地毯式搜索着,他们也不认识人,直接将阁里的姑娘和客人们一块带出了阁,押到苏将军的面前。

  原本还有些有权有势的客人,对这些士兵公然闯入天香阁的态度不满,可等他们被押到坐在马背上,一身戎装高头大马冯胜面前,全都哑了火。

  能坐上马,穿上精良装备的人可不多啊,尤其是等那些将士把天香阁里面的所有人都给押了出来,向他回话道:“启禀将军,所有人都在这了。”

  一听人家还是个将军,这些人就更不敢造次了,在心里诚惶诚恐,这将军怎么会来他们这种小县城。

  “谁是应天华?”冯胜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直接开口问道。

  应天华刚刚被将士们闯入包厢的时候,气焰可嚣张了,向那闯入包厢的将士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闯我的包厢?”

  被将士毫不留情的拖出了天香阁,这会儿看见一群身穿铠甲的人团团将天香阁围住,直接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娘耶,我这是惹了那路大神了?”他在心里祈祷,这些人发现不了他。

  然而人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他不希望自己被人发现,可他身旁手脚都被绑着的,衣衫有些凌乱的白衣女子,却是巴不得他被人发现,站起来向冯胜说道:“应大人在这儿呢!”

  “拖出来。”白衣女子的衣服在一众花花绿绿的女子服饰里最为显眼,加上她还被绑着,就更为显眼了,冯胜立马吩咐人将应天华拖了出来。

  “你就是丰良县县令应天华!”冯胜看着被脱出来的人问道。

  “我不是……”应天华很没有骨气地否认了。

  “敢做不敢当?”然而他否认也没有用,他今天出门穿的是县令官服,就算现在大半夜的天很黑,冯胜不借助天香阁里面的烛火,也能看清他身上的官服。

  “我乃骁勇军骠骑营,骠骑将军,奉陛下圣旨前来寻你救灾,”冯胜骑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应天华,“没想到你却在此寻欢作乐,尔等也配当县令?”

  “许大人,你说此人究竟该怎么处理?”冯胜是武官,就算他想一刀了结了这个县令,也得上报才行,索性他们队伍还有个文官,武官不能随意处置文官,但是文官可以啊,特别是比他还官大几级的文官。

  冯胜的目光是看向一辆马车的,所有人的目光便都向那辆马车看去,什么骠骑将军他们不懂,反正将军就是很厉害的人物了,没想到在将军后面还有更厉害的人物?!

  应天华在听到骁勇军的时候,顿时脸色一白,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就算他远在丰良这个小小的县里,那也是听过陛下手中这支军队名号的,更别说几日前传到他们县的《大晋旬报》已经报道过这支骁勇军了。

  本以为今日落骁勇军手上已经是很惨的事了,毕竟骁勇军再是陛下的人,可他是武官,武官是没有权利处置文官的,除非有上级的命令。

  这里又没有文官,他就算被骁勇军捉了去,他的家里人,他的下属都会想办法往上面活络,到时候就有官员在朝廷上向陛下为他求情。

  就算不能网开一面,也能弄个从轻发落呀!

  没想到人家转头就喊了一声文官,许大人?那个许大人?!

  官职有他的官职高吗?!

  “咳咳咳咳——”许大人坐在他的五品官马车里,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呢,他说了要快马加鞭,那冯胜就一直以急行军的速度在赶路,这么高强度的速度,这路又不平,一路颠来颠去的,直接把他这具身体给颠废了,一直咳嗽不止。

  到这会儿都平息不下来。

  “……迁移在即,先收押看管起来,等事都办完了,再行处置。”对于这种贪官污吏许怀谦原本想说,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没收他的家产把它贬为平民,但想了想,他之前好似在内阁里听到过,霁西布政使贪污受贿,上行下效,没准能从他这儿探听点消息?

  应天华一看许怀谦的车架是五品官的车架,立马就跌坐了下去,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一个五品官加一个骁勇军将军完全有能力处置他了。

  应天华发白这一张脸打的颤,就怕这两人给他来个当场斩立决,但在听到只是收押看管后,又松了一口气,还有得救,还有得救。

  他就算是寻欢作乐,也没有挑上衙的时间,这都下了衙,就算是隔壁盛北有灾情,这些大官们看不惯他们这些小官作为,也应该罪不至死?

  顶多被罢免官职?

  就在应天华就快要猜到他的处罚的时候,他身旁那位白衣女子又站了出来:“启禀大人,民女要状告丰良县县令与天香阁老鸨柳夫人官商勾结,引诱劫掠盛北受灾的良家女子,强行为妓,民女就是受害者之一,还望大人明察秋毫,为民女等人申冤!”

  “白衣,你在胡诌些什么?”跪在地上的天香阁老鸨柳夫人,听到这白衣女子这话,也顾不得装鹌鹑了,忙将她拖拉回去,向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马车望过去,“哎呀,这这位大人啊,这女子是我天香阁里的一个疯子,自小就喜欢说些胡言乱语,我天香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生意,这阁里的姑娘都是自愿卖身的,绝对没有强买强卖的!”

  说完,柳夫人还向跪在地上的姑娘们问道:“是不是啊,姑娘们。”

  “是啊!是啊!大人,我们都是自愿卖身的!”不多时,一群天香阁的姑娘们异口同声的替老鸨开脱道。

  “大人要还是不信,我这儿有白衣自小的卖身契,上面写了她脑子不清楚的,还请大人查验?”柳夫人早有准备,怕这位神秘的许大人不相信,还怕自己的底牌抛了出来。

  做生意嘛,都要做两手准备的,不然早就赔了个血本无归。

  那白衣女子见马车里久久没有动静,再一听老鸨的话,整个人绝望地闭上了眼。

  盛北那么大的水灾,她们逃命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份证明给带出来,就算带出来了,连县衙都被淹了,又有什么可以查验她们身份的?

  这些老鸨和县令勾结,给她们做个假身份再容易不过,这人证物证皆有,就算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人,想给她们申冤,恐怕这冤也申不成。

  何况,她看这位大人根本就没有想管的意思。

  “那大人既然有公事要办,我等就不打搅大人公务了。”柳夫人见马车没有说话,自觉自己应该是蒙混过关了,准备带着天香阁里的姑娘和客人们回阁去了。

  “慢着!”这次马车传来了更为清晰的声音,一个身穿红衣的哥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掀开马车车帘,从里面搬出一个马凳放在马车边,搀扶着一位身穿五品绯色官袍的文官,款款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那张年轻英俊得过份的脸,看了眼老鸨和被捆着的白衣女子,向那名白衣女子问道:“是你要状告丰良县县令?”

  白衣女子看着这位年轻得过份的大人,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是民女要状告的。”

  “天香阁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关押起来,严加审问。”许怀谦点点头,向身后自己的部下吩咐道。

  “冤枉啊大人!都是这女子乱说的!还请大人放过我吧!我就是来听曲的,什么事都没有干啊!为什么要抓我们!”

  一队人马将这群人给捉拿了起来,他们哭天抢地的说着冤枉。

  “有没有冤枉你们,查过就知道了。”许怀谦根本不答应他们,淡淡地说了一句,直接与冯胜说道,“现在还请冯将军派人到丰良县各村落下令强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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