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_剑修废柴她只想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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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关于霄渺仙府上神江宁极其厌恶老鼠之事,曾是六界心知不宣的秘密。

  鼠仙则是千叮咛万叮嘱手下的小鼠们,切记绝不可去霄渺仙府地界内溜达,更有传言称:凡是江宁出现的地方,寸鼠不生。

  而此传言也并非完全是无中生有,因为霄渺仙府的人确实有一段时间在地界内大肆清除驱赶老鼠,更有霄渺仙府的管家亲自来鼠仙的府上登门拜访,隐晦地提了句让他和他的鼠辈们避着些江宁的话。

  鼠仙闻音知意,它只是一小仙,自是不敢招惹霄渺仙府的上神了,于是便立即责令其手下的各界的小鼠此事,上千年来鼠仙都不敢懈怠万分,年年都不忘敲打一番,倒也算是有效,至少这么多年来还真没有老鼠在江宁身边出现过。

  然而,旁人只以为江宁是厌恶老鼠这种生物,但只有与江宁亲近的一些人才知道,她是害怕,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害怕。

  就如同骆寻怕鬼一般。

  骆寻怕鬼是七魂六魄受阴魂侵袭所致,具体来说,对长大后的他来说是无意识的惧怕,遂这么多年才误以为是先天便是如此。

  但江宁不同,她则是有意识的害怕。她见到老鼠后的害怕,不仅仅是因为对老鼠这种生物的下意识反感,更是因为勾起了那些让她惧怕的回忆。

  当年,她父亲被上古神兽所伤陨落后,她母亲在尚有生机的情况下,选择了与那上奄奄一息的古神兽同归于尽后,孤身一人的江宁,却被上古神兽困兽之际爆发的余力,压在了那神兽生前栖息的洞穴中,而洞口则被山体滑落的散石堵得死死的。

  那时的江宁还是孩子,将将开始修炼,修为法力有限,再加上之前同上古神兽缠斗的时候,她随身的法宝全都不慎掉落,孤身一人的她根本无法徒手推开这些散石,所以,她就这样被困在那山洞里。

  当霄渺仙府的人闻讯赶过来时,江宁整整被困在那里半月有余,索性她有仙体护身,只是身子虚弱了些昏了过去,倒也无大碍。

  只是众人皆不知道的是,江宁在昏过去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在

  那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洞中,江宁小小的身子窝在山洞一角,身为自小被爹娘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害怕的时候。

  亲眼看着爹娘在自己面前死去,转身又被困在了这陌生的山洞里,她哭过喊过都没有用,更没有人来救她。于是后来她麻木了,也没有力气了,于是就这样不哭不闹地在黑暗中努力睁着眼睛,但是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可就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山洞的一点动静都会显得格外清晰。

  起初的时候洞穴里安静极了,静到江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是后来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群老鼠,它们‘吱吱吱’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洞穴里刺耳极了,偶尔还会爬到江宁脚边,更有一只老鼠还试着咬她□□在外的脚趾。

  索性江宁本就是仙体,这种老鼠根本伤不着她,刚张开嘴便被直接弹飞了,但即便这样,江宁也害怕极了,那群老鼠虽然伤不了她,但仍时不时地过来骚扰她一下。

  她只能双手环膝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簌簌发抖的自己,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就这样强撑着,直到撑不住昏了过去,然后便被赶过来的人救回了霄渺仙府。

  然而,那在山洞里整整半个月的折磨,对老鼠的害怕,失去爹娘的伤心和恐惧,深深地交织在了一起,让江宁无论在生理上还是身体上,对老鼠的惧怕达到了顶点。

  言祁看到深深陷在恐惧中的江宁,眼底满是心疼,轻轻地把江宁的头按在自己胸前,然后抬腿离开了这让她极度不适的偏殿。

  关于江宁害怕老鼠之事,言祁自是知道些内情,初到霄渺仙府时,他被仙府里的仙童提醒过,而这么多年也听到过一些传闻。

  只是具体如何,江宁不提,他也从来不问,但每每两人外出游历或者到一个新的环境时时,他总会提前探测周围的环境,若是附近有小鼠盘踞,他也会提前驱赶、警告。

  否则,这上千年来,仅靠鼠仙的叮嘱,怕是也总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跑到江宁面前的。

  后来即便来到这修真界,言祁自从找到了江宁后,也总会在背地里替她默默

  处理好这一切,不让她害怕的东西有机会出现。。

  可是言祁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这群小小的鼠精钻了空子。

  按道理说,两人前后脚又在同一个位置掉进的深渊,却不知为何却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言祁落地的位置也是一座偏殿,只不过江宁这里有一距离。

  在那座偏殿中没找到江宁后,言祁便匆匆寻了过来,但终究晚了一步,还是让她收到了惊吓。

  言祁很快找到了一间稍微干净点房间,远远避开了那间偏殿,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儿,言祁并没有把人放下,而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都过去了,有我陪着你,别怕……”

  言祁轻柔的声音在江宁耳边萦绕,她的身子仍是无法抑制的微微颤着,但神志却逐渐开始回笼。

  她终于从言祁胸前抬起头,盈盈双眸中溢出星点水光,声音里满是委屈:“言祁,你去哪里了,呜呜呜……老鼠太可怕了,我不喜欢老鼠……”

  江宁这一哭似是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只见她窝在言祁怀中哭得不可自抑,委屈的像个丢了糖的孩子,很快,两人的衣衫都被她哭湿了一片。

  言祁从没见过江宁这般哭过,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一只手拖着她不让她掉下来,另一只手又要给她擦眼泪,又看她哭得都打嗝了,忙着给她轻拍着后背缓一缓。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护好你,以后不会了,不会了……”看着哭成这样的江宁,言祁满眼都是自责之色。

  别说言祁没见哭成这样的江宁了,就连江宁自己也没有经历过,她从小就是个鬼精灵,小时候爹娘还在的时候,她闹脾气耍性子也知干嚎两声,爹娘立马就会来哄她。

  后来爹娘去世后,她就更不会哭了,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哄她了,哭也没用。

  再后来,把小徒弟言祁带回来后,两人相依为命后,她又自持着为人师的长辈身份,觉得应该给小徒弟撑起一片天,自是不会轻易这般示弱。

  江宁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窝在旁人怀里哭成狗,特别是此

  人还顶着一张和她小徒弟一模一样的脸,所以待她回过神来,觉得自己颇为丢脸,只能继续趴在言祁怀里不敢抬头。

  言祁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人儿,只以为她是哭累了,于是也没多想,继续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江宁整张脸都窝在言祁的胸前,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莫名觉得踏实极了。

  若说一开始是因为逃避选择继续躲在言祁怀里,而慢慢的却演变成了不舍得离开,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再抱一会会就好,就这样,这份贪恋逐渐蔓延了下去。

  言祁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个石凳坐了下来,轻轻地把怀里的江宁放在腿上,这样抱着她能更舒服一些,可谁知他刚一坐下,怀中的人儿身子明显僵了僵。

  以他对江宁的了解,自是知道她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本以为她要从自己怀里起来,但不知为何,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怀里的人儿有所动作,反而是微不可查的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言祁顿了顿,心里不由叹道:看样子她真的很害怕老鼠。

  只是,言祁不禁低头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儿,她这么害怕老鼠,当初却为何独独不怕他这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呢。

  想到这,那段晦涩不堪的往事不禁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言祁和一般孩子都不一样,他是出生起便开始记事,在他最初的记忆里,他是生在凡间一个偏僻破败的小院子里。

  那院子里有一个女人,身子孱弱到走三步要歇两步,常年愁眉不展,很久以后言祁知道那是他娘。

  那女人虽然整日里郁郁寡欢,但照顾他还算尽心,至少没有饿死或虐待他,顶多就是有些怕他而已。

  当然,那时言祁还不知那种情绪叫害怕,但他可能天生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吧,他除非饿到不行很少哭闹,更不会主动让那女人抱他,所以在不能走路之前他都是躺在床上,睡醒了便是盯着那破旧的幔帐看。再后来,那女人开始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教他喊她娘,有时候也会拿着本书在院子里教他读书认字。

  可能长大后再回想起来,

  那段时间可能有些无聊,整日里两人话都很少,即便他已经会走路了,但也很少往她身边去。

  往往是一个院子,两人分开占两头,她望着院子外的天空,眼里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而他则是望着院子外的飞鸟,想着院子外的院子,是否也是这样。

  言祁一直长到三岁都没有出过院子半步,那个女人也是,后来大点了他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衣服食物均有院外的人送来,但他们貌似经常忘记,而且偶尔见到他也会躲的远远的,嘴里嘟囔着‘晦气’、‘煞星’之类的。

  原来,院子外面的人也不喜欢他啊,而且好像是他连累了那个女人,那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小小年纪的言祁在那女人教他读书时说过,做错了事或者伤害了别人后要道歉,他虽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事,但一想终究是因他的缘故连累了她。

  于是思索了许久,有一天主动来到那女人面前:“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那女人先是愣了许久,然后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先是小声抽泣,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竟嚎啕大哭了起来,整个院子里都是她悲戚的哭声。

  言祁不知那个女人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但下意识里却也没有推开她,一直等到她都哭到太阳落山了才停了下来。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的。”那个女人哭完后,说道。

  那是他第一次见那个女人哭,她虽然一直郁郁寡欢,却一直没哭过,但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过了几日,那个女人就自缢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内,言祁经常想,是不是他不该道歉的。

  只是在自缢前的那个晚上,那个女人把他叫了过来,在地上用树枝写下了两个字,然后指着那两个字对着他说:“‘言祁’,这是娘给取你的名字,以后你就叫言祁了。”

  他那时还不知人都是有名字的,所以有点奇怪为什么突然要给他取名字,但也没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应了道:“好。”

  自打那个女人被院子外的人抬出去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区别的,反正

  两人待在一起也不会说话,他也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应该没什么影响才是,只是少了个与他一起望着院子外的人罢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言祁就是觉得院子里有什么不一样了,院子好像变得更安静了,而他做什么似乎都提不起劲来,后来他才明白,那就是书中所说的‘孤独’。

  再后来,他实在在那小院子待不住了,于是便趁着院外的人来给他送饭时,他偷偷跑了出去,那时他已记不得自己是四岁还是五岁了,毕竟自打那女人死后,便没人在他耳边提起过他的年龄了。

  从院子里出来后,言祁第一次知道,原来院子之外不都是院子,还有很多的人和他没见过的东西,只是他跑出去没多远,便被人抓了回去。

  那些人没有把他送回那个院子,而是带到了一个很大的空地上,那里围着好多人,空地中间还架了个台子,台子周围还堆着许多干柴。

  然后他们就把绑在了那台子上,言祁很奇怪,不知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都怨毒地看着他。

  这时,过来了一个穿着很奇怪的老头,脸上还涂着乱七八糟类似锅底灰的东西,冲着他念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反正言祁是什么都没听懂。

  那奇怪的老头似乎也没管他听不听得懂,念完一通后,径直转身对着身后的那堆人说:“好了,可以放火了。”

  直到此时言祁才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是要烧死他啊。

  那些人好像很听那老头的话,又好像他们真的很迫不及待想要烧死他,反正在那老头话刚落,便争先恐后地点起了柴火,然后,他周身被炎炎火焰包围了。

  只是火实在是太烫了,烧在皮肤上很难受,所以他便可是剧烈的挣扎,但又因为那些绳子绑的太紧,根本挣扎不开,反而让绳子勒的生疼。

  言祁突然变得很暴躁,身体里好像无端冒出一股子很强力量,竟然硬生生将他身上的绳子崩开了。

  在绳子崩开的一瞬,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变得阴云遍布,几道惊雷劈下后,便下起了瓢泼大雨,然后台子周围的火都被扑灭了,

  徒留下言祁一人直直地站在台子上。

  刚刚那奇怪的老头瞪大眼,震惊地看着言祁,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恶鬼,他是恶鬼……”

  台子下的那些人闻言,顿时恐慌极了,一窝蜂从台子边散开,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言祁静静地看着台子下的众人,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变得这么害怕,但还是趁着又有几道雷劈下来,众人都自顾不暇时,趁乱逃了出去。

  可真正逃出后,言祁才发现,原来这院子外的世界才是他真正苦难的开始。

  一个四五岁的稚儿,即便再聪慧,但想要凭借自己在这浊世中混口饭吃,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在挨饿受冻、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时也会想,要不还是先回到那小院子里吧,想出来至少也要等长大了再说。

  可是言祁心里也明白,他回不去了。当时逃出来时,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隔壁村落一个草堆里躲了好几日,在那几日他大概听着不远处聚堆闲聊天的说了很多事。

  比如,原来他娘是这个庄子里一个乡绅地主的女儿,只是这个女人明明没有成亲,却莫名大了肚子,那乡绅地主姓言,也是个疼女儿的,本以为女儿被人欺辱了,便想着偷偷处理了这孩子,但奇怪的是,无论什么打胎药都对这孩子没用,眼睁睁瞧着自己女儿十月怀胎后生下了这孩子。

  然而,这孩子出生时却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据说那乡绅的宅子被这十里八村的小鬼给包围了,幸好但是有个赶路的一道人经过,才让这家人躲过一劫。

  这道人也算是个高人,在看了这孩子后,称这孩子是人胎鬼魂,也就是半人半鬼,命中天生带煞,会祸及身边之人。

  这家人害怕极了,当时想要杀了这孩子,但还是那乡绅地主的女儿,以刚生产的完的孱弱身子,护在了这孩子身前,誓死要护着孩子。

  而那道人见状慈悲之心起,便叹了声,帮着在一间破院子外布了一法阵,说是不要让孩子出这个院子就无事,于是,自那以后,那乡绅的女儿和那孩子便被关在了院

  子里。

  可是,他们一时不妨还是让言祁出来了,后来他们就像烧死他,哪知那日天降异象,言祁趁机逃了出去后,乡绅那家当夜便失了火,几辈子积攒的祖宅家业却被烧了,索性人无大碍。

  既然那院子都被烧了,言祁也知道回不去了,于是他只能四处流浪乞讨为生。

  其实,像他这种长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并不是没有人家愿意收养他,但奇怪就奇怪在,无论哪家收养言祁,那一家接下来总会有家人遭遇横祸。

  然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前一日还对他笑脸相迎的人,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急不可耐地甩开他,骂他是灾星。

  一次、两次、三次……

  次数一多,言祁自己都麻木了,虽然已经习惯了被人丢下,但他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在那个小院子里,那个女人选择自缢丢下他一样,虽然他不怨他们,但心里还是会难受。

  也许,他真的就不应该被生下来吧。言祁自己有时候也会这样想。

  后来,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即便是四处乞讨也不和人结伴,因为结局都是一样,早晚会被人丢下,或是甩开。

  索性好在那日从纵火台挣开绳子后,他逐渐摸索出体内有一股很强劲的力量,没当他发怒或不耐时,那力量就会为他所用,凭借着这特殊之处,他也多次化险为夷,旁人忌惮他的邪门,也不敢惹他。

  只是,有一日他刚乞讨回到破庙,却突然被一群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挟持着来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方,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冥界。

  也是在那里,他见到了他素未谋面的父亲,冥界的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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